“噗通”一声,沈心月掉到了莲花池中,几乎是同时我转身就要呼喊下人。
“啊!不好啦!沈小姐掉水池里啦!来人呐,救命啊!沈小姐掉水里了。”
去取披风的下人打断了我到嘴边的求救声。也几乎是同时府里的人们像豆子一样从莲花池的四面八方窜了出来,下人们,管家,柳树安一马当先,后面跟着柳研,姜鹏。
我愣在原地,看着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沈心月从池子里捞出来,看着她冷得瑟瑟发抖,看着柳树安飞快地用外套将她包住,搂着瑟瑟发抖的她,我一直都在看着,只是看着,除了看着,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事到如今,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柳树安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还算温和,没有我想象中的严厉,也没有指责我,又看着沈心月,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沈心月胆怯地,怯意地,小心翼翼地抬头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柳树安,怏怏央求道:“你别怪甘小姐,是我没站稳,一不小心掉下去的,和甘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眼神哀怨,语气惊惧,靠在柳树安怀里的身子不停的颤抖。表面上句句都在为我开脱,但实际上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会往我身上想,认为是沈心月惧怕与我才不敢告发我,再加上沈心月现在一副柔弱的,含珠带泪的,欲语还休的,楚楚可怜的绝色美人模样,任谁都会生出怜悯之心。
果然,柳树安转身指着那个手里拿着披风的下人,黑着脸问道:“刚才是你第一个喊救命的,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竟然心生出一丝庆幸来,庆幸柳树安没有直接定我的罪,还给我一个求证的机会!但那又能改变什么呢?见证人的时间赶得那么巧。
果然被点名的下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没有立刻回答柳树安的话,而是先胆怯地看了我一眼,我顿时眼角一跳,这个动作过于的熟悉。
“我,我过来时正好看到甘小姐和沈小姐起了争执,我刚想上前劝说,就看到甘小姐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推了沈小姐一下,然后,然后……”下人不再往下说了,而是又惧怕地看了我一眼,之后身上抖得如糠筛一样伏下身去,但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柳研沉声问道:“那么远,你可看清楚了?”
沈心月身子一怔,眼底幽光闪动。
柳树安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冷声问道:“然后什么?”
下人支支吾吾地,就是说不出口。
我冷笑一声,声音平淡:“说吧!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个下人声音颤抖道:“然后我看到甘小姐准备要逃出莲花池。”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只听得到他人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辩解吗?辩解就能开脱吗?不,我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只能等待着别人对我的审判,于是,我就真得等着柳树安的最后判决,不悲不喜,不慌不躁!
柳树安抬头看着,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开口问道:“真得是你推她的吗?”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起伏,可即使这样我也死心了,遂也平平淡淡地回到:“是!”
“当然不是!”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压过了我的声音。
柳庄生拄着拐杖在朱管家的陪同下健步如飞地走来,路过我身边时,柳庄生伸出苍老的手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心一下就鲜活了过来,我知道柳伯伯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帮我的!
柳庄生拄着拐杖越过我,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我觉得这声音无比的美妙!
柳庄生停在柳树安的上方,沉缓地叫到:“安儿,你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吗?”
柳树安目光一闪,缓缓地将沈心月扶起来,之后却放下了手,安分地站在一旁,与沈心月隔开了一段距离,沈心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低着头,脸上温静柔和。
柳庄生转过身来,声音不大,却沉缓有力:“今天的事是一场误会,水池边上的亭阁难免滑,露儿一不小心将沈小姐撞进了水里,之后要去喊人呼救正好碰上这个下人!”说着指了指跪在地上不停颤抖的那个下人。柳庄生又转向沈心月的位置:“沈小姐,我刚才说的是事实吗?”
沈心月僵了一僵,都没爬上脸就优雅大方一笑:“事实与您说得一般无二,刚才是她们太紧张了,再说了,这么大点儿的事儿何必您出面呢?其实我刚刚就想和大家解释清楚的,只是池水太冷了,冻得我张不开嘴!”说着冲我盈盈一笑:“对不起,甘小姐,让你受委屈了!”
我只觉得沈心月真是虚伪!根本就不想回复她。好在有人替我回复了她:“好了,天色也不早啦,沈小姐是上海的“一枝花”,一定很忙,我就不留你了!研儿,你负责送沈小姐,一定要安全送到!”
“父亲,不如……”柳树安花还没说完,柳庄生就打断他:“安儿,你来,我有事情交代你!”
“柳伯伯,我来送沈小姐吧!姜鹏突然插嘴。
“这么晚了,表哥送完还得返回来,我不用,因为我和沈小姐顺路!”
柳庄生头也没回就走了。柳树安和柳研都跟了上去。姜鹏收回目光,吊儿郎当地打趣:“走吧,我美丽的公主,在下是您的骑士,安全送您抵达城堡!”
一瞬间,人群都散了,而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正如不知道怎样应付这场意外的高潮,同样也无法应付这样意外的结局,不过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从头到尾,我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