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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圣僧请便

任谁都知道,唐三藏是在故意刁难。可是那侍女依然毫无表情,点头退去。

“你又为难一个侍女作甚?”孙悟空实在是看不懂唐三藏的行径,“这夏日刚过去不久,哪里就有初春的棉雪酿梅花,哪里就有深秋的肥膘稚子鸡?”

唐三藏只是微笑,道“等着便是。”

……

一个时辰后,那侍女又带着另外五名侍女进屋了。

桌上摆的是肥膘稚子鸡、脆皮烤乳鸽、红烧鲢鱼唇、油闷鹅翅尖,另有精美凉菜四碟,又有开胃小食数样;酒壶里灌着棉雪酿梅花、梨杏女儿红;茶盅里盛着湛清碧绿的青愧树白茶,长有一厘一,宽有三毫三的茶叶根根竖立。

好一桌饕餮酒席!

那几名侍女拘了一礼,全退下了。

唐三藏看着满桌的酒菜点了点头,不碰那肉,不碰那酒,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觉满口生香,五脏通畅。

“秃子!”孙悟空出言问道“此番为何?”

孙悟空知道,自己如果不出言询问,唐三藏会故作神秘,拖沓许久。干脆自己主动一些,也来的痛快。

唐三藏意犹未尽的再品一口,而后道“你可知贵族与财主富户的区别?”

孙悟空想也不想,开口便道“区别不知道,就知道他们有花不完用不尽的金银,荒淫奢侈,令人生厌!”

“不不不!”唐三藏摇晃着光秃秃的脑袋,“财主富户乃是俗人,劣绅土豪尽是平庸,贵族则不同。”

“又有何不同了?”孙悟空继续满足唐三藏的虚荣心。

“贵族讲究的是气质,玩味的是精致。比如喝花酒,财主富户找的是痛快,寻的是肉欲,胭脂俗粉即可满足。贵族则求的是风花雪月,觅的是红尘知己,此等女子尘世少有。同样是一桌酒席,凡尘俗世之中做的是味道,而这修罗城的酒肉,真真是细致到了极点。”

唐三藏拿起了一双筷子。

筷子一碰那乳鸽,焦黄的皮肉顿时裂开,一缕缕清油冒出,毫无荤腥之感。唐三藏夹着一块皮肉,轻轻一扯,竟拉出了丝。

“看到了吗,这肉丝根根相连,不柴不燥。那清油自动滤开,丝毫不沾,只是为了封住肉香,并不是烹饪而用,妙极!”唐三藏把皮肉送进了嘴里。

而后的一个时辰,唐三藏把桌上的酒菜全部讲解了一遍,这才放下了筷子。

孙悟空听的烦躁,直言道“那你是愿意做平庸俗人,还是愿意做那精致贵族?”

唐三藏想也不想,道“自然是做庸俗之人了!”

“嗯?”孙悟空愣了,“那你还和俺老孙说那么多!照你说来,那贵族好处多多,怎么又愿意做俗人了?岂不是自相矛盾!”

唐三藏撸起袖子,道“贫僧忘了告诉你,俗人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活的痛快!”

说罢,唐三藏左手抓起烤乳鸽,右手抄了稚子鸡,左右开弓,大呼过瘾。

又一个时辰,唐三藏把菜肴与酒水一扫而空,满足的躺在了床榻之上,“没想到这阿修罗一族还有些底蕴,不像表面那样莽撞,倒是我多心了。”

“秃子!”孙悟空出言喝斥,道“就这么吃喝玩乐?”

唐三藏剔着牙,拉起帷帐,道“为师总教你三思而行,你却总不理的,脑子可是个好东西啊!”

孙悟空不服,又道“深处敌穴,总该谨慎些的!”

“敌穴?”唐三藏笑了,“谁说这是敌穴了?难道只因为我们先认识阿罗耶,那阿罗拔就成了敌人?如若我们先认识阿罗拔,那阿罗耶是不是就成为敌人了?”

孙悟空不语。

“悟空......”唐三藏的语气又变得低沉了,“总该长进些了,否则他们能玩死你,尽管你是西天如来钦封的斗战胜佛。”

孙悟空不语,思想着唐三藏口中的“他们”。

“三点!”唐三藏摩挲着下巴,“第一,阿罗耶被阿罗拔带走,不知如何了,是否能在修罗血战之前痊愈?第二,修罗血战到底是如何进行的,虽然听闻过很多,但从未亲眼得见。第三......”

说到这里,唐三藏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阿罗拔为何不杀阿罗耶?如果是为了取得面具,杀了阿罗耶不也能得到面具吗?为何要一直留着阿罗耶......数百年的时间......”

“还有一点!”孙悟空突然插话了,“这些事情好像都和那罗生门有关系,面具也许是关键,但也解释不了阿罗拔为何要留着阿罗耶。”

唐三藏许久没有说话,待孙悟空出声呼喊时,帷帐之内响起了呼噜声。

孙悟空独自思忖了许久,才明白唐三藏为什么会刁难那名侍女。唐三藏并不完全是为了吃喝,还为了确认这些人是否真是阿修罗一族,这修罗城是否真是修罗城。因为来到这处地域之后,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阿罗耶口中听来的,并得不到证实。

孙悟空之前也有少许疑虑,可是随着与阿罗耶的相处,孙悟空完全信了。

而唐三藏不同,一直戒备在心,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才算是确凿了。如若是妖魔鬼怪变化而成,是没有此等底蕴的,这番气度与排场也是学不来的。

“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师父,好生睡着吧。”孙悟空说完,宅子里便只剩下了呼噜声。

……

第二日天明,唐三藏睡醒了。调笑了一番侍女之后,又吃了些精美的糕点,唐三藏这才走出了庭院。

大门外有两名阿修罗的斗士守着,看见唐三藏之后,便问道“佛爷哪里去?”

唐三藏知道有人看守自己,随意摆了摆手,道“好容易到了这处福地,自然要去观瞧一番,才不枉来此一遭。”

两名阿修罗斗士对视一眼,心中有些疑虑又有些自傲,不过这阿修罗城确实有让他们自傲的资本。

两名阿修罗斗士便跟随在唐三藏身后,径直走入了街道之中。

街道宽广而平坦,房舍大气而齐整,整个修罗城到处都有着灵气缭绕。就算不是修行之人,在此处留的久了,强健体魄、延年益寿自是不在话下。

“嗯?”唐三藏走完这一趟街,发现了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这修罗城之内没有商铺,没有卖卖,房屋内的摆设和物件大都相同,竟无贫富与阶级差距。

这一点是很奇怪的,自从有了人,世上便有了差距,贫富、阶级、身份等等,无一例外。这修罗城倒是唐三藏见过的唯一没有差距的地界。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起疑。

除了毫无差距之外,唐三藏还发现了一点,这城中没有孩童。

孩童是一个种族最重要的基础,代表着希望与传承,可这修罗城中尽是美貌婀娜的女子与高大丑陋的男人,就是不见任何孩童。

唐三藏并没有出声询问跟随自己的那两名阿修罗斗士,阿修罗的族人本就疑心甚重,如果发问会让他们更加提防自己。

来到拐角,唐三藏继续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街上的行人都在打量着唐三藏,这地界少有外人到来,多数人只是瞧个新鲜,也有人互相交流着什么。但无一例外,这些族人都是微微皱着眉头,心存芥蒂。

此时,唐三藏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身后还跟着阿修罗的斗士,如若不然,自己怕是会被这些臣民撕开来研究一番。

景色再好也有厌烦的时候,这阿修罗城虽然壮美无比,但呈现出的尽是压抑与死板,不多时唐三藏就向着城池后方走去。

城池后方是一片绵延的山坡,三十六天柱与七十二地穴就在山坡的起伏之中。

“这两人会不会阻止我......”唐三藏边走边思量着,眼珠子一转,暗道“正好问一问,套出些话来才好。”

“两位壮士!”唐三藏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阿修罗斗士,“敢问,贫僧可否去城池后方一看?”

两位斗士对视一眼,道“请便!”

“嗯......不需要与修罗王知会一声吗?”唐三藏笑眯眯的看着两位斗士。

其中一位开口道“你自便就是了。”

“诶!”唐三藏摆了摆手,道“这是你们阿修罗的地界,贫僧算是个外人,贸然乱闯会显得贫僧毫无教养,还是去和阿修罗王禀告一声吧!”

“说了不用就不用!你这和尚怎么如此啰嗦!”另一位不耐烦了。

“壮士此言差矣!行周全之事怎可嫌麻烦?两位若是不愿去,那贫僧自己走一遭吧!”唐三藏说着就向城池中央走去,脸上浮现出一丝厌烦。

两位阿修罗斗士听唐三藏要去面见阿修罗王,生怕阿修罗王会降下惊驾之罪,如果唐三藏再多说一句“礼数不周”,那......

两位斗士赶紧追上前来,道“佛爷何必多走冤枉路呢!我王说了,只要你不走出阿修罗城,去哪都行!”

“哦?是嘛!”唐三藏嘿嘿的笑了起来,心中暗道“只要贫僧不出去就行......为何不让贫僧出去呢......”

唐三藏没有深究,区区两个小喽啰,定是不知道答案的。

不多时,唐三藏走出了居住区,来到了后方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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