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和魔去了北天门外？”
孙悟空十分怀疑哪吒是在与自己说笑。
“没错，而且妖和魔不能混作一谈。”哪吒说完，反问道“大圣可知道妖是怎么来的？”
孙悟空虽是降妖多年，却也并未深思，只是说出心中所想。
“妖，或者是人，或者是兽类，更有甚者是一些物件摆设。吸收日月精华，饱受天地滋养，进而有了修为。又不服管制，危害人间，此乃是妖。”
哪吒点了点头，道“大圣说的有理，只是不够精准。魔，又是从何而来。”
孙悟空思忖一会儿，摆手道“三太子又不是佛教中人，用不着一问一答，直说了罢！”
哪吒哑然一笑，说起了二者的区别。
“妖，乃是先有形体，而后生出意念。魔，则是先有意念，再有形体。”
“先有意念，再有形体？”
“没错。魔，原本是一团怨念。怨念徘徊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越积越深。到了一定的年月，怨念便会幻化出形体。”
“幻化出形体？俺老孙可没遇见过这样的。”
“先前若是因为饥荒而死，幻化出来的形体多是嘴大、肚大这一类。若是被歼计谋害而死，幻化出来的形体则是眼大、耳大，意欲耳聪目明，不再被阴谋算计。”
“若是这样，俺老孙明白了。先前听那秃子说过，说地藏王菩萨的母亲因为前世吝啬贪婪、大肆烹嚼，死后便堕入了饿鬼道，变成一个肚大如萝，咽喉却如针眼一般细小的模样。只要张嘴进食，便会口吐业火，将饭菜烧成黑炭。”
“大致如此。因为欲念而幻化的形体，就是魔。凡尘所说的走火入魔，也是一个道理，都是失了心智。”
孙悟空是个天地灵物，自然知晓哪吒的意思，只是想不起来在何处遇见过魔。
“三太子，俺老孙也可算作见多识广，怎么偏偏没见过魔？”
哪吒无奈一笑，道“因为如今的天地生不出魔了。”
“为何？与天地又有何干系？”
“如今的怨念，若是飘荡在天地间，久而久之便消散了，不能再凝聚成型。因为天地间的灵气被削弱了。”
“被削弱了？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孙悟空吃了一惊。
“大圣说笑了。”哪吒笑了笑，道“此乃是大道演化，无关人力。故此，如今的天地间已经没有魔了。妖魔、妖魔，渐渐的就被说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孙悟空若有所思，道“俺老孙还想着见识见识呢。”
“如果此次有眼福，便能窥探一二。”哪吒指了指北天门所在。
“哦？北天门外还有魔不成？”孙悟空来了兴致。
哪吒点了点头，道“那是上一个世代残存下来的魔，一直隐匿在北方。”
“那便快些罢！”
孙悟空说完，化作一道流光，去往北天门。
“哎......”哪吒叹息一声，苦笑道“大圣啊大圣，你在大闹天宫之时，不就是魔吗？你怎么都忘了......”
......
北天门，巍峨层叠百丈高，琉璃宝盖千万宝。又有祥云万里、瑞彩千条，紫栋雕梁，一派庄严。
孙悟空站在门下打量，左右也不见一个天神力士。
不多时，哪吒匆匆赶来。
“大圣不可鲁莽，莫要冲撞了大帝！”
孙悟空一笑，指了指四周，道“哪里有人给俺老孙冲撞？”
哪吒也是四下里瞧了瞧，不见一人。
“还是在此等等罢，莫失礼节。”
孙悟空最讨厌的就是等，先前在五指山下等了整整五百年，已经够了。
“出去观赏一番，难得来此一走！”
孙悟空说罢就要踏出北天门。
“大圣不可！玉帝早就颁布过御旨，各路仙神不得踏出北天门！”
哪吒赶忙拉住孙悟空。
“诶！俺老孙已入了佛教，不归玉帝老儿管！既然到此，又怎有过门不入之理？来罢！”
孙悟空一扯，将哪吒一起扯进北天门。
......
“天尊，何至于此？”
一名金甲神人，披散着长发，手持一柄七彩长剑，正与一片黑云对峙。
对面的黑云如同群山一般蜿蜒高耸，又是浮浮沉沉如同波浪。
孙悟空和哪吒刚刚踏入北天门，便被这一幕震住了。
“噗通，噗通......”
孙悟空抬头一看，只见这一边的北天门完全变了模样，由那无数妖骨筑成，血刺呼啦，上头还贴着五张各色的符咒，里头似乎还带着一阵脉动。
北天门的四周围，则是一片黑色的云海。
远方的金甲神人往回偏了偏头，似乎察觉到了孙悟空与哪吒。
忽而，那黑云之中现出一幢銮驾，无数魑魅妖灵环绕在旁。
“既知本尊，为何阻拦？”
銮驾之中的声音十分浑厚，话语间却带着一股......生涩，似乎和那法前佛语的音调有些相似。
“天尊，当年你自视为‘盘古正宗’，如今却与妖魔为伍，岂不可笑？”
“本尊自诩为‘盘古正宗’，大道却逼我为魔，你不该问我。”
“为何又要冲撞天宫？天宫与你们当年之事，应该没有干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哦？天尊看上什么了？可否告知一二，兴许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可否把东皇交出来？”
“先帝？先帝早已消散无迹，为何来天宫讨要？”
“本尊如今才知晓，他当年为何不参与末世之战，只是留下封神榜便飘然而去。”
“为何？末世成圣，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千古之事。”
“因为他要成为上古圣人。”
金甲神人吃了一惊，身躯一震。
“上古圣人？！又不是上古世代，怎么成为上古圣人？”
銮驾之中也是安静下来。良久，才又开了口。
“琉璃妙法。”
“那不是东天的神通吗？”
“总有一天，你们会见识到真正的妙法。你，更让本尊好奇。你身上，看不到桎梏。”
金甲神人不再回话，只是静立。
“修为逼近当时的我，只是没有桎梏，便没有突破。成圣与你无关。”
“不劳天尊费心，既然东皇不在天宫，还请天尊就此退去。”
“不，东皇的根基就在天宫。本尊要夺他造化。”
话音一落，銮驾就此隐去。
“不好！”
金甲神人回头看向北天门，孙悟空和哪吒正站在门下。
......
“又是你，大道之痕！得来全不费工功夫！”
一朵黑云向着孙悟空坠来。
“啊呀？！”
孙悟空突然听见头顶有声音传来，急忙掣开金箍棒，向上一捅。
黑云乃是缥缈之物，哪里捅得着？
黑云化作一缕丝线，钻入孙悟空眉心。
“大圣？！”
一旁的哪吒出手拍向孙悟空，意欲为孙悟空护住灵台。
“滚！”
孙悟空忽然大喝一声，气息一荡，将哪吒震开老远。
哪吒吐出一口精血，眼看就要晕厥过去，向着下方的黑色云海坠落而去。
登时，云海之中窜出无数魑魅妖灵，裹向哪吒。
“唰！”
一道七色宝华刷来，将那些魑魅妖灵斩灭。金甲神人现身而出，伸手拖住哪吒，度去一股子精纯的神力。
哪吒醒转过来，即时稳住身形。
“多谢大帝相救！”
金甲神人并不理会，而是皱眉看向北天门。
孙悟空耷拉着身子，浑身缭绕着黑气，此时正准备踏进北天门。
“天尊，北天门设有禁制，你进不去的！”金甲神人出言警告，或是......出言威胁。
“哼！”
孙悟空体内传出一声闷哼。
“先前多次冲撞，以为本尊是闹着玩的？我早已散去形体，抹除五行，早已经不入六道内，不在五行中。”
话音一落，孙悟空踏进北天门。
“呲啦！！！”
一阵刺耳的尖锐声传出，门上的红色符咒与蓝色符咒亮了起来，两道各色的电光先后劈落。
孙悟空不为所动，继续向着门内踏去。
“轰！！！”
两道电光将孙悟空击飞，冒出一股子青烟。孙悟空倒飞而回，撞在远方黑云凝成的山脉之上。
山脉轰然崩塌，没了形体。
“怎么会？！”黑云之中传来怒喝之声，“大道之痕怎么会被灌入了五行之力？气煞我也！”
“噗！”黑云将孙悟空吐了出来，而后向着北方深处退走了。
......
金甲神人化作一道七色流光，接住了昏迷不醒的孙悟空。
“悟空......”哪吒刚忙上前查看，“大帝，悟空是否......”
“无事。”金甲神人说了一句，伸手摘下腰间的三枚玉坠，抛向前方。
“飒！”
三枚玉坠应声起了变化，变成了三头神兽。
一只老龟，一条青龙，一尊玉蛇。
“三将听令，死守北天门！”
金甲神人发号施令。
“得令！”
三头神兽口吐人言，相继隐去身形，等候着那一朵黑云再次袭来。
“随我来。”
金甲神人手里拖着孙悟空，迈步踏进北天门。
“啊？是！”
哪吒回过神来，跟在金甲神人身后。
待金甲神人踏进北天门后，哪吒回头一看，兀自嘀咕起来。
“先前那尊玉蛇......摩罗......八部天龙之一......为何会在此？奇哉怪也......”
哪吒思虑一番，摇了摇头，随即走进了北天门。
......
“因祸得福。”
金甲神人褪去甲胄，收起手中的七彩长剑。只是穿着一领青天白云袍，散发出一股厚实祥和的气息。
“大帝，何为因祸得福？”哪吒不明所以。
“他被强行灌入五行之力，污了灵根，已是化作凡物，这不是祸？”真武大帝拈着粗长的胡须。
“福从何来？”哪吒再问。
“若他真是完满的灵根，便会被天尊占据灵台，抹除神识。天尊便可借他的形体，踏入北天门。”真武大帝点起一抹金光，按在了孙悟空的眉心。
“门上的灵符是五行禁制？”哪吒似乎清楚了些。
“没错。”真武大帝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那朵黑云会突破北天门。
“那我......我体内也有五行之力，怎么没有触发禁制？”哪吒又是糊涂起来。
“你还不够资格。”真武大帝道出实情，“凭你的修为，入了天宫也无妨。”
“呵呵......”哪吒觉得大帝的话......有些伤人。
此时，真武大帝收回手指，嘴里默默念动着什么。
“啊呀？！”孙悟空醒转过来，张嘴呼喝道“元始天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