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过几天就叫人做一张新床。”清澄暗自舒了口气。
谁知云清钺却说:“嗯,这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朕吧。”
清澄闻言“受宠若惊”地说:“圣上国事冗繁,我岂敢拿这样的小事情来给圣上添乱。”
云清钺抓起她一缕头发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朕喜欢给你做这些小事,也愿意让你添乱,就只怕你不肯。”
就在清澄紧张的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退开了。
“好了,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说罢,微微一笑便转身朝外走去。
那一身紫色华服,被他甩地风流倜傥又带着无法直视的贵气。
清澄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人的背影:真的走了?这么简单就糊弄过去了?
守在大门口的李德贤看见皇帝自己走出了大殿,不由得暗暗叫苦:方才看着气氛还不错啊,怎么转眼又被“赶出来”了?这不是约等于告诉他他要倒大霉了么?
这晟妃娘娘也真是的,怎么那么难伺候啊,这换了哪个妃嫔,还经得住皇帝亲自殷勤的各种倒贴啊……
正要苦着脸迎上去,却看见皇帝的脸上并无怒色。
相反,——怎么看着还有些喜气洋洋的感觉。
不对不对,以他多年的经验,每当皇帝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差不多就等于猎人挖好了陷阱正愉悦的等着猎物跳下去。
他方才还在腹诽晟妃,眼下反而有些同情起她来了。
“李德贤,你去替朕办一件事……”
丰收宴后,华清宫又恢复了宁静。
归云帝似乎忙于国事,没有再来,也没有遣李德贤来打探口风。
倒是清澄这边遇上了点小麻烦。
这床塌了(虽然是她砸塌的)毕竟是确有其事,所以她就让华英去找尚工局解决问题,也就是重新做一张床。
清澄的要求并不高,单人床窄一点,最好只能睡下一个人,也不要太舒适,用料也不用很好。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竟然被尚工局一再搪塞,竟然过了十来天都没交出一个铆来。
华英托着下巴说:“不应该啊,虽然你现在算不得宠妃吧,但也算是妃嫔里面脸比较大的,怎么这么点小要求还被拒了?”
清澄也是没想明白,当然她也懒得管,做不好才更好呢。
万一那人哪天抽疯又跑来留宿,没有床也是个现成的借口不是?
话没落地,到了这日傍晚,就有人进了华清宫的大门。
清澄听华英喊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心想我去,说曹操曹操到啊。
结果,来得人并不是云清钺。
而是万宝宝。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出去看看。”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么不对盘的人,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暮色沉沉。
万贵妃一身的雍容华贵,站在一株盛开的海棠树下,当真是人比花娇。
反观清澄,虽然说不上是多掉价吧,但也够的上“艰苦朴素”了。
整个发髻上就别了一支点翠的银簪,再没有其他的饰物。
更别说什么耳铛、项链、手镯了,空空如也。
但是,万宝宝看着她那好整以暇的模样,就莫名的觉得她气势逼人,竟有些喘不动气。
她撇开眼神,强装镇静。
“晟妃,我来找你,是有话和你说。”
“你说。”清澄不以为意。
万宝宝有些无语地转过头:“就在这?”
清澄不屑地冷哼一声:“你想去哪儿?难道你觉得我会请你进屋喝杯茶?”
万宝宝被她一噎,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很清楚亓官晟不一样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从前的亓官晟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胆小如鼠又神经兮兮的,任由她捏扁搓圆了,也从来不敢回嘴,不敢反抗,更不知道要跑到皇帝面前去装可怜。
每次被欺负了,总是素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圣上来了,就更加的沉默不言。
所以,她夺宠也罢,栽赃陷害也好,做起来都是顺风顺水毫无阻碍。
但是现在的亓官晟,却让她感到害怕。
她不按套路出牌,无视自己那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布衣荆钗的到处窜。
还在宫里挑粪种地。
也不再胆怯,哪怕整个后宫都与她为敌,依旧自在悠游。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有了心机,不但会装可怜,还会伺机陷害。
演技更是直接秒杀了她不知道多少个段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人转变的这么彻底。
“晟妃,你斗不过我的,又何必以卵击石?”
不管怎么样,气势要足。
“呵,谁是卵,谁是石?”清澄十分无聊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你!”万贵妃强人怒气说道:“晟妃,你别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我的父亲乃是当今太宰,我的兄长乃是护国——”
“噗——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一家蠢而不自知。”
“你!”万贵妃那张艳若桃李的脸面上的镇定已经裂地横七竖八。
“你爹叫万年历,你兄长叫万国表,你呢,叫万宝宝。嗯,千百年后的异世,你们一家都是名人!”清澄说着又大笑起来:“哎呀,真是太逗了,简直是取名字的高手!”
“你,你住嘴!不许你侮辱我父兄!”万宝宝气得直跺脚。
“切,名字是你们自己取得,关我什么事?”清澄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突然正了颜色:“何况,我就是侮辱你父兄,你又能如何?”
“亓官晟,你真是不知死活!我父亲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你的娘家覆灭!在这深宫里,我说这天是黑的,便不敢有人说白的!你注定斗不过我!”
相对于万宝宝的暴躁,清澄倒是十分淡定。
“是么?那总要试一试吧,难道你要全靠嘴赢么?”
清澄说着,折了一只半开的海棠轻轻地插在了自己的鬓角。
明明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万宝宝却似看到了千年的狐狸精一般,觉得她的眼神不尽妖娆。
“亓官晟,既然你一定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万贵妃昂起头如同宣誓。
“我会让你明白,这宫里究竟是谁说了算,圣上终究是属于我的!”
“切,我听你在这里说鬼话,有什么招数尽管上。”
她说着,右手食指微挑。
便有两个阿飘毫不犹豫地架起万贵妃,在她的惊声尖叫中,将人远远地扔出了华清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