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师尊只同她说是去封印上任灵君夜九霄。
那个心怀鬼胎的琬琰三公主却给师尊送来一个劳什子琉璃宝塔。
说什么附加上情人的祝福,可保受塔者无往不利。
清澄素来厌恶她那副圣母白莲花仙婊的嘴脸,一怒之下,就在塔里加注了自己的诅咒和嫉妒。
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师尊正逢天劫,那塔正是为了保他的神魂。
……
“师姐,我帮你拿行李吧。”华英提议。
他是有点想喊她清澄啦,但是没有那个胆量,狗命要紧,还是叫师姐比较保险。
清澄看了看自己背上的大包袱,又看了看还没有个椅子高的小包子。
“你?还是好好走路吧。”
自己出门做正事的,这还得带个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丁点用处。
现在的家长,真的是越来越不负责任了,孩子丢了也不出来找找。
“师姐,我们从哪里开始?”华英东张西望。
“什么从哪里开始?”
“收魂啊,你出来不是为了给师傅收魂么?”华英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
呵,连这都知道,果然这个小东西身份不简单。
“从哪里遇上,就从哪里开始。”
“什么!你这也太随意了。”华英觉得毕竟是师傅的魂魄啊,怎么也得周密计划一番,有点仪式感吧。
清澄没说话。
她当然也想过的,想了成百上千遍。
强些的散魂,早些收最好,越晚能量越强,成魔后也就越难对付。
但是她有自己的私心,就算成了魔,至少师傅的魂魄也还在世上。
但是那些零散的,如果收的晚,就真的随风而散,什么都不剩了。
如今自己背着破神鞭的伤,想先收大魂也是力不从心。
她没有告诉华英这些,是因为自己并不相信他。
一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仙根药童,谁知道他存了什么心。
说起来,师傅的死他也有份。
当初那破塔不就是他替琬琰仙婊送进来的。
而这一回,她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这日傍晚,二人已经在十分陌生的荒野之地,连太微殿所在的云来山都看不见踪影了。
“华英,我们今天在这里歇息吧。”走了一天的路,她觉得十分疲累,倒是华英依旧精神饱满。
刚将东西放下,包袱里的收魂灯就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嗡嗡声。
清澄的心一下狂跳了起来。
这里有师傅的散魂!
出门之前,她收集了师傅的发丝放进了收魂灯里,只要有相同的气息出现,收魂灯就会发出声音和光芒。
她举起收魂灯四下里转圈,朝向东方时,明显收魂灯的声音大了起来。
“华英,快!”她只顾得上说这些,抱了收魂灯就朝东跑去。
谁也无法明白此刻她心中的那种迫不及待。
师傅!
师傅!
我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情到深处,清澄只觉得热泪盈眶。
收魂灯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直指向老槐树的后面,嗡嗡声也变得十分强烈。
清澄颤抖着双手,轻轻拨开眼前的草丛。
师傅,徒儿来了!
然而下一刻,她激动的又哭又笑的滑稽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连带拨开草丛的手指也有些僵。
短腿小华英,此时也跑了过来。他蹲到清澄身边,气喘吁吁地问:“是师傅的魂魄么?在哪里?”
清澄没理他。
华英往四下里看了一下,说道:“师姐,你这就有点过分了。明明说好了来给师傅收魂,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看兔子!”
刚才她那一嗓子狼嚎,吓得他翻了个跟头,啃了一嘴的野草。
“华英。”清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就是师傅的魂魄。”
“什么?你少骗——”
华英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清澄已经将收魂灯举到了他的面前。
这莹莹的光芒不会错,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聚魂灯了。
“师傅的魂魄,变成了一只——兔子?!白色的?!”华英咽了口口水,有些语无伦次。
还有谁比清澄更懵逼。
她在云来山的漫长岁月里,见过各种各样的魂魄,大多是如同灯头一样小小的一团,光明又脆弱。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师傅的魂魄是什么样的。
天帝只是说,像师傅这样的存在,魂魄是可以幻化世间万物的。
她知道师傅很厉害,但是却没有仔细想过“万物”的具体含义。
也没有预料到,万物的第一种是一只十分可爱的小白兔。
那样清隽淡雅又神圣疏离的一个人,魂魄里竟然暗含这么——萌的一部分?
清澄擦了擦已经干巴巴地双眼,将收魂灯放在空地上,自己后退了几步,轻声说道:“魂魄归来兮,我主在云来。”
那通体雪白的兔子也不惧人,此时如同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儿一般,一边耸动可爱的小鼻子嗅着空气一边朝收魂灯跳了过来。
到了灯前略作停留,就朝着清澄蹦跶了几下,卧伏在了她的脚边。
她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华英,终于蹲下身,颤抖着双手将小白兔抱了起来。
实打实的体温,让她干了的眼眶再次湿润。
是师傅,魂魄的熟悉感不会错。
她抱了兔子一会儿,虽然不舍还是放开了它。
小白兔绕着收魂灯转了几圈,身体逐渐透明消失不见。
收魂灯的光芒猛地一亮,再次黯淡下来,声音也消失了。
华英在旁扼腕:“真想让师兄师姐们看看女土匪哭鼻子的模样。”
许是才收了一片师傅的魂魄,她心情好,竟没有和他算账。
只是将灯收好,就往回走。
腹中饥饿,她取了几块干粮出来,拿一块递给华英:“你饿不饿?”
“咦~,再饿我也不想吃猪食。”华英嫌弃地跳到一边去了。
清澄正想收拾一下这个臭小子,就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锅碗瓢盆。
又迅速地打火蒸饭,另一边已经十分利索的开始切肉。
切肉?!
“你切的什么肉?”清澄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兔子啊。”华英一脸地“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兔子?!你说兔子?!”清澄跳了起来。
“是兔子啊!”华英拎起切了一半的血淋淋的兔子腿。
待看到清澄二话不说就祭出宝剑之时,华英终于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师姐且慢!饶命啊!”
饶是他跑的快,头发也被切掉了一绺。
“这不是那只兔子!这是另外一只!”
“什么这一只那一只的!我听你在这里说鬼话。”清澄举刀便砍。
“师姐,你看那里!”
清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张新剥下的兔子皮扔在石块上晾着。
嗯,灰毛儿的。
……
酒足饭饱之后,清澄惬意的靠在老树干上喝茶润润喉。
带着这个拖油瓶出来,也不是没一点用处嘛。
旁边的华英委屈巴巴地收拾着锅碗瓢勺。
太特么会虐待儿童了,往常师兄师姐们都告诫他,离这个没人性的土匪远一点,他还不太信。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长得好看的人脾气大都不会太差。
命运用事实告诉他: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
云来山一霸,果然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