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是不管这些,愿意骂就骂去,又不会少块肉。反正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为师傅收集魂魄。
不过这杜妙兰这原身生的天资绝色,摊上这样的命运也实在是可怜。
男人一走,婆母不喜,外人挤兑,没几天就整个人都垮了。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哪能放着不管。撵着华英炖了几锅汤喝下去,才撑住了她的元神。
“师姐,今天要在家里等那八婆上门么?”华英站在院子里,手里拿根玉米杆儿防备着那只大公鸡。
怎么可能,天天听她来叨咕叨咕地自己也有点烦。
“走了,去山上逛逛。”
清澄掸了掸浅蓝白底布带大襟的褂子,就挎了篮子准备和华英出门。
结果人还没到门口,就听着外面一阵喧哗。
那颤颤巍巍的破草门子,被人大力地从外面推开倒在了清澄和华英的面前。
顿时,泥水四溅,鸡毛漫天。
清澄拿下挡着脸的篮子,看着眼前这一群气势汹汹的人。
“狐狸精,你给我说清楚!”
一个留着锅盖头的大约二十?三十?或者四十岁左右的媳妇子冲了进来,指头差一点就戳在了清澄的脸上。
大约翘着脚有些累,她这个气势汹汹的姿势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改成了双手掐腰。
这谁?
清澄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华英。
华英双手一摊,他哪里知道,反正这个村里奇葩挺多的,都长得大同小异。
“这位——大婶?”清澄审视着对面矮她一头的女人,比较纠结的选了一个称呼:“你有什么事么?”
“你看看,你还给我装!大家都来看看,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见天介在村里招摇,见了男人就拔不动腿!像这样的浪荡女人,就应该绑起来点天灯!”
那女人一边喊,一边气得满面通红,口沫横飞地数落着清澄的不是。
通过她那毫无章法的控诉,大家伙也都听明白了。
就是清澄趁着他家男人去菜园里浇水的时候,故意去挑水,趁机搔首弄姿地勾引他。
华英在一边翻了个白眼。
嗯,又是这样的事。
换汤不换药,天天因为怀疑自己家男人和清澄有染而打上门的女人不知凡几。
要不然从前心高气傲的杜妙兰怎么没几天就垮了身子,活活气得。
透过人缝,清澄看见自己的婆母正在巷子边上伸着半个脑袋朝这边偷看,丝毫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这家人,还真是让人寒心。
清澄抬头看了看天,再耽误下去,今天就出不了门了。
“大婶,你要是骂完了,就请回去吧,我这儿还有事要忙。”难得收魂灯有了反应,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个究竟。
清澄淡然的态度,让村里的人有些惊讶。
最近这个杜妙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不同村里人来往,却也不再唯唯诺诺任由打骂只会哭了。
“你有事要忙?你一个浪货能有什么事?又上赶着去哪里勾引野男人?!”
“你要是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你家里的男人若是沾花惹草那是你家教不好,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呢?”清澄叹了口气。
“你还不高兴了?!老娘我还不高兴呢!你要是不勾引他,他怎么会沾花惹草?!”那女人跳着脚嚷嚷着。
“我看你是不知听了谁的浑话,跑来给人家当枪使。早上我是去挑水,碰见你们家那位大哥了;他看路上泥泞,水桶又沉,就想帮我挑回来。我拒绝了,你的男人也是个懂礼数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三步开外连个衣角都没碰到我。饶是这样你也要闹,那我也没辙。”
边上都是围着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帮她说句话。
也不见得这些人就都是坏的,但是一个寡妇,年轻又美丽的寡妇,就等同于一个大写的麻烦,谁敢沾惹。
“你看看,还说自己不是狐狸精,凭什么见了我男人就叫大哥,见了我就喊大婶?摆明了你图谋不轨!”
……我为啥喊你大婶,你自己没点B数么?
能不能照照镜子再说话,我要是不怕你占我便宜,我都想喊大娘了。
看她胡搅蛮缠,清澄也没了耐性。
“那行,你在这里先骂着吧,我是没有工夫陪伴你了。”
说着就打算绕开她出门去。
谁知那女人竟是个难缠的主,直接跳起来就要揪她的衣襟,却因为个子太矮,又被清澄的脚步带得一个踉跄,刚抓住衣裳领子的手就滑了下来。
这下好了。
只听“嘶啦”一声,这件可怜的脆弱的浅蓝棉布褂子,就从领子带着大襟一整片都被撕了下来。
在场的人,一时都惊呆了,再没有半个人声。
肚腹一阵清凉的清澄不禁火起,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也没有去遮掩,——想遮也没东西啊。
她直接抬脚,将那手里正抓着她半块衣襟发愣的女人干脆利落地踹出了家门。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窘迫模样,她环视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
“嘁!老子身材这么好,白瞎了便宜你们饱饱眼福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是谁要是再因为破鞋烂掌子的事来找我的不痛快,——我必然见佛杀佛,遇魔杀魔。”
后面这句话,竟然带起了森森冷意,让围观的乡邻不由得都退后了几步。
谁也没有留意到角落里华英那一瞬间变得血红的双眼。
……
清澄今天到底没能出门,懊恼的回家补褂子去了。
所以后来的场面她也没能看到。
据说那婆娘是趁着男人不在家,才来找她麻烦的。
她这边刚回屋,那婆娘的男人就气急败坏地找来了。
看见自己的婆娘四仰八叉地倒在泥水里,不但不扶,上去又狠狠地打了一顿,才给拾掇回家去了。
这是华英出去给她打听的八卦。
村里的人,经了这事,是真得觉得杜妙兰不一样了,大概是脑子受了刺激不正常了吧。
也就都躲得远远地,不敢再来找事儿,反倒让清澄清净了许多。
“华英,明日我们去东庄妩榔榆。”清澄将修改好的衣裳递给了华英。
这里的条件太差了,别说吃的用的,连衣裳也不便利。
所幸出门的时候,带了不少存货,修改一下倒也能穿。
“哎呀,我这么好的衣裳,剪成这样,太可惜了。”华英一脸惋惜。
“不穿拿来!”清澄伸出手。
“穿,穿!谢谢师姐!”华英连忙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