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假期结束后,开学再看到曹磊时,他已从那天如痴如迷的状态,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而梁晓晴也一如既往表现的平静。他们俩就像都没发生过梁晓晴生日当天的事情一样,唯独我却更加留意起他俩的变化。
新学期的分座,我坐在梁晓晴的后排,曹磊坐在我的后排,而我便从分座那天起成了他们俩的“信使”,每天不论上课还是自习,甚至偶尔的课间休息都会不定时的收到曹磊递给梁晓晴的纸条,我相信曹磊是信了梁晓晴那句话:“可以再写给我的。”
曹磊递给梁晓晴的纸条,多数情况是有去无回的,而得到少有的几次回复后,曹磊都会安静上许久。我不清楚是梁晓晴字条里回复的是“需要安静”,还是曹磊收到纸条后便开始沉醉于纸条上的字迹,总之每当我的肩膀被后座的曹磊一碰,我便将右手习惯性的朝后脑勺至脖子处伸,定会拿到曹磊递过来的纸条,之后我再按同样的方式递给梁晓晴,当然我也会时不时的找准时机,错开身位,往梁晓晴的书桌上一扔。而那天也就是这样失误的一扔,却引发了后续的故事。
那天上午第三堂——物理课,当物理老师伴随着上课铃声夹着上次测试的物理卷纸步入教室时,吵杂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韩丽丽,我们班的物理老师,三十岁出头,已婚已育,长相和身材都不那么出众,我想用“普通”两个字来形容她再确切不过。普通的身高、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身材、普通的打扮,就连带出我们班的成绩在全年组八个班来说也是那么的普通。而就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女物理老师,课堂纪律教学风格却极其独特。那时的一部动画片叫《蓝猫三千问》,被韩丽丽老师应用到极致,但凡被她课堂上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都会经历着至少连续三个问题的发问,问题深入发问的连带性、节奏性、犀利性无不使教室内每张呼吸的面孔都叹为观止。我每每经历后,都会有种被深挖至骨髓的沁醒。因此,丽丽老师的这种教学方法被我们私下戏称为“丽丽三千问”。
那天步入教室后的丽丽老师,将测试的卷纸放在讲桌上,伴随着“同学们好!”“老师好!”的标准式问候语,新的一堂课就这样正式的开始了。按历来惯有的模式,凡是丽丽老师拿着之前测试过的试卷进入课堂后,课上的内容都是先以总结上一次测试的情况为开始,此次课也不例外。
首先丽丽老师总结了,上次同学们测试的整体情况,谁得了最高分,谁的成绩不是很理想;接下来开始总结大家普遍错误的习题,于是便开启了她的招牌模式,连续的发问这些习题涉及到了哪些物理原理,需用到了哪些公式等等,看着被叫起来的同学被她问的晕头转向,我在心里只能祈祷着别被她叫起提问。
正当我专注着祈祷时,右肩膀被后面一碰,于是我习惯性将手朝后伸去,曹磊的一个叠成团儿的纸条,递到了我的手上,我心里暗想:“这么紧张的课上,你咋还有心传纸条?”我用拇指和食指将纸条夹住攥在手心,眼睛盯着讲台上的丽丽老师,装作一副没发生什么的样子。
待丽丽老师回身在黑板上写着什么时,我侧身让出一道缝隙,将纸条从梁晓晴右侧扔了出去,眼见纸条打在她笔袋上一弹,滚落到讲台前的地上。我盯着那个纸条心想着梁晓晴你倒是快捡起来啊,无奈她无动于衷,于是我开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听课,眼睛始终盯着丽丽老师。只见她写完板书后转身,讲着讲着就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个纸条,于是被她很自然的弯腰拾起,放在了讲桌上,继续讲课。
打这儿开始我便提着心直到熬到了下课铃声的响起,心里期待着她不要将纸条带走。而正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推开,班主任苏庆站在门口看着我说:“许天,带着你扔的纸条,跟我来办公室。”我心里顿时凉了,万没想到,班主任苏庆居然在门外监视到了我偷扔纸条的过程。
苏庆,男,27岁,我们班是他大学毕业后带的第二个班。可能是由于其教学资历尚浅,因此学校领导未安排他将就业后带的第一个班级带到高三,转而当我们高一入校后,做了我们班的班主任。此人不精于教学,用心于应付学校内的各种闲杂事务,因此我们班男生便基本成了学校的免费劳动力。当时的学校闲杂事务,无非是上级领导检查指导教学工作,学校组织举办的各类校园活动等,而劳动内容也无非是搬花、扫除、搬课桌椅等诸如此类体力劳动。占用的时间基本上就是我们的自习课,由于不用在教室上自习,还能出来活动活动,因此班里男生开始时还是蛮愿意参与他的组织,但时间一长了也难免会有些抱怨。
“课堂上扔纸条,你都学会了?”跟随苏庆来到他的办公室后,苏庆坐在他的办公椅上问着我。
“苏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扔纸条。”我连忙解释着。
“有什么着急的事儿,不能下课说?”苏庆仍保持着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说着打开了那张纸条。
然后只见他看后“砰”的一声把纸条拍在桌子上,“看,你都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