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中餐,我就去见了佳莉,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我也应该让她知道我们的想法。
我们在侧门门口的时候,若水去问门,守门的婆子一听我们的名号,马上就开门迎接我们进去。
婆子说王爷给府上交代了,如果我去,府上一定要好好招待。
我想这自然要归功于佳莉了,想必上次我去,佳莉肯定也告诉给端王了,只是不知,这次过去会不会见到端王,真要见了他,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就这样到了佳莉那儿,看到她院子里放满了荷花,有白荷,黄荷,红荷,比我那儿的那些更有风致,真是那句“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呀。
她出门来接我,穿着柳色薄衣,身上淡淡果香味,真是好看极了。
跟着她进门,屋子里竟然一股凉气袭来。
我屋子里夏天也放冰,但远没有这般凉爽,像是进了个冰窖似的。
我缩了缩脖子,若水显然也冷着了,手都抖了一下。
佳莉看我们的样子,笑着说:“是不是有些冷啊?披件衣服吧,我这屋子就是这样的。”
说着她的丫鬟就拿来了衣服,给我们披上,她自己也披了一件,这样才好多了。
我说:“上次来,也没觉得你这屋子这样冷啊,这是放了多少冰?可是又没看到放在哪里了。”
她说:“这屋子当年建的时候,屋子里的柱子里面都有一块中空的地方,这个设计得非常巧妙,虽然中空,但也不会支撑不住,反而中空的地方在夏天打开,放上冰块,冷气从柱子里透出来,一整天屋子就都是凉爽的了。”
我听她这样说,只觉得这些工匠也真是想得到这样的办法,比我那个放一坨冰,扇呀扇要好多了。
她递给我一碗冰镇酸梅汤,继续说:“上次你来的时候,天气没现在热,再加上那时候我才搬过来,事情一大堆没有处理好,所以当时也没顾及到这个事,最近天热起来了,我白天睡午觉的时候总觉得难受,王爷他就记起来这事了,所以才用了起来。”
听她说到端王,我想起来端王这次又没见着。
我喝了一小口酸梅汤,味道酸酸甜甜的,倒也不错。
我问她:“端王又不在吗?”
她摇摇头,“用了午饭就出去了,说是右相请他过府一叙。”
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见不着他倒是挺好,见着了就觉得尴尬,不知道为什么见端王比见皇上还让我觉得紧张。
佳莉也只喝了几口,然后把我引到里间坐着,这里倒是没有外面那么冷了,我也就脱了外衣。
我看她房间已经收拾得十分妥当了,上次堆成小山的礼物也看不到了。
我看她房里挂着许多书画,上次看到的一些银的,玉的器皿也换成了古色古香的木制品。
她说:“上回他过来,看我把那副画挂在墙上,跟我讨论了一阵子,我也没想什么,结果后来他又帮我找了许多名家书画来,倒都是我喜欢的名家,而且……而且王爷对于这些真是颇有心得,我自愧不如啊。”
她声音越来越小,讲到“而且”两个字的时候,她竟然低头有些害羞的样子。
我心里慌了神,这样的神情,莫不是对端王有了非常大的改观?
我坏笑着扯了扯她,说:“你现在觉得端王怎么样啊?”
她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绞着手帕,然后说:“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人是真的体贴,而且文武双全,诗词歌赋也都精通……”
看她那模样,我估摸着她是真有些动心了。
所以说,流落烟花之地又如何?自以为阅尽世间男子,看透男女感情,不过是没遇到真心真意的罢了,还不是对爱情抱着期望?想到她以前信誓旦旦跟我说她对端王如何如何,我只觉得世事无常,女人心真是善变啊。
只是心里又有些担心她,毕竟端王比她要厉害多了,她这一切都是端王给的,万一端王对她不是真心,或者端王以后有了更美艳的女人,不喜欢她了,又或者端王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去换取女人的真心,她又能怎样?她如今倒是慢慢动了情,可是端王的态度究竟如何,也未可知啊。
但是看她这样,我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说我担心的那些事。
我还在出神,她突然问我:“那些首饰,你怎么处理的?”
我马上回过神来,把首饰如何处理,卖了多少一一告诉了她。
她说:“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东西都给了你,就是你的了,按理说你怎么处理我都不该管,但是我希望这些东西能帮点需要帮的人,我心里也着急,所以才问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变成了她平日里的神态,刚才小女儿的样子完全不见了。
“你放心吧,我都会处理好的,等我弄完了,我再来一一告诉你……不过你要是能来跟我们一起施粥就好了。”我说。
她犹豫着说:“其实要去也能去,我跟王爷说说肯定可以。但是……”她面露难色。
“怎么?”我问她。
“只是我自从进了王府就从来没有遵从过王府的规矩,王爷又对我过于好了,我一个名义上的侍妾,用的下人,用的东西,比皇宫里的娘娘还要好,王府虽然没有正妃,可是那几个侧妃想必心里已经对我十分不满了,而且昨天萱侧妃还因为我院子里荷花的事情被王爷骂了,我真是得罪了一堆人,如今还要跑出去,这样真的不好。”
我认真听完,问她:“什么被骂了?”
她摇了摇头,把帕子甩了几下,然后说:“不是大事,就是那些白荷,萱侧妃喜欢,但是她那儿只得了两盆,我这里有五六盆,其实我也不喜欢荷花,不过是府里人趋炎附势,得了好的都往我这儿送罢了,结果萱侧妃那个生气,在屋子里发脾气就算了,还跑过来叫人来搬我的白荷,其实我无所谓,但是王爷知道了,就跑去骂了她一顿,听别人说哭了一夜呢,她心里只怕从此都狠着我了。”
我听完不禁想起了翠蕉,只是翠蕉当年也不会过分闹我,毕竟我是主妇,可是佳莉就不行了,她名义上不过侍妾,还是罪臣之女,又曾沦落风尘,其他几个侧妃好歹都是官宦人家清白女子。
我只好安慰了她几句,她有些落寞起来。
我们又聊了一阵子,我发现只要说到端王如何如何,她就露出害羞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自己发没发现她心里的情感,但我虽然担心,还是觉得这样比她一个人生活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