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順德楼回来就听说鲁智深被带走了。小晨奔赴沁芳阁找蓝掌柜帮忙,蓝掌柜直言无能为力。
“虽然我不知道沁芳阁的机密,但是沁芳阁一直有暗中势力支持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就不能动用这个势力救他出来吗?”
“我知道你担心鲁智深,可是这次真是无能无力。”蓝掌柜叹口气,“你知不知道昨晚你有多危险,要不是大东家及时赶到,你早就送命了?现在只是折了一个木匠师傅已经够可以了。”
“于你只是个木匠师傅,于我却是朋友,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要他顶锅。”说完也不待蓝掌柜解释转身要走。
蓝掌柜拦着她说道“以你之力是救不出来的。你现在是想去送死吗?鲁智深遭了那么大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是啊,督军大牢铜墙铁壁,苍蝇都难进去何况她个大活人。
陈剑平一早就把情况跟她交待了。祁连奕何许人,宇独王朝大司马老来子,祁贵妃的幼弟。年纪轻轻就封了‘定北大将军’,宇独最年轻的正二品官员。成年就北上征战,统兵十万。晋国,山河国大部分城池就是被他攻克的。现下因为带兵驻地离徐州近,被秦皇委派暂代徐州督军之职。
“难道要我看着他替我送死啊”小晨现在充满无力感。昨晚的经历历历在目,和祁连奕硬拼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蓝掌柜无奈说道“大东家知你为人会救他,已经打点好了。命能保住,估计要脱一层皮。督军府抓人还能轻易给放了?”蓝掌柜嘴角讥笑。
眼下情形就算小晨再不想掺和王朝更迭,权利算计的事,可现实就是能把她卷进去。
徐州作为山河国仅次于朝廷中央所在地辉都以外的第二大繁华城池,宇独是无论如何也会拢入朝廷的统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再不好好筹谋,往后的路就如这几日这般艰难,屈辱。
“我知道怎么做了,替我谢谢大当家。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不再多说掉头就走。今晚是演出最后一场,无论如何都要漂亮收场。
小晨正在前头忙着晚上要上演的台前幕后准备,客人坐次排列,茶水点心物资配齐等诸多问题。忽有小斯来报,外头好像有人找她,小晨一阵纳闷,找人就找人,怎么好像有人找。谁又会来沁芳阁找她而不是后头宅院?最后也懒得费劲猜测,直接让小斯把人带进来。
一看到来人,小晨气不打一处来。正巧陈剑平端着一盆冰路过,瞧见来人,把冰往地上一甩,抡起拳头欲打人被小晨喝住了。拳头是放下了,嘴巴又停不下来“狗头军师,没报官把你抓起来算你烧高香了,没想到你还来沁芳阁找人。自投罗网,胆子够肥的啊!”
“公子饶命,公子那日逃走后,我也乘他们愣神间逃出来了,我现在是一个人,与那伙匪人再无瓜葛了。我是无辜的,我原先就是邳州刺史府的主簿,被他们抓去为了活命才顺从了匪人。”狗头军师带着哭腔说道。
“那伙匪人已经被宇独军灭了,如今你当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小晨也是气愤,要不是那伙匪贼,她也不会点燃什么劳什子穿云箭,更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故事。是以对这个狗头军师很是愤恨。
“什么,真的被剿了?我就说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不知道逃命还要继续追赶。各位贵人,公子看在我当时为你们说过好话的份上饶了我吧,我给可以给你们干活,免费的,我会算账,满脑子主意,只要能给个安身之所。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求你们赏我一口饭吃……”说话太过激动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到最后竟然开始呜咽起来。看着不像是演戏,小晨遂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沁芳阁?”
狗头军师又说“你们逃走那会你不是喊着沁芳阁可以找到你么,我逃到徐州走在大街上就看到了沁芳阁。想到了公子。”
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谁叫自己当时豪气冲天的喊话来沁芳阁可以找到她。于是决定暂时先留下他。谁叫人家故事说的这么可怜。狗头军师感恩戴德,欲磕头谢恩被小晨拦下了。陈剑平却是不齿,直言狗头军师没得丝毫男人气节。小晨但笑不语,命都快没了,气节自然靠后。
原本以为是发善心救下一个可怜人。没承想,这人很有些本事。就这么跟着小晨屁股后头走了几圈,沁芳阁大小事务,他几乎都能说出门道来。果然机关单位的人见多识广些。又见算账先生账目做的不甚清楚,请缨想做账目。开玩笑,账目岂是随便哪个都能接触的么?现在的账目先生一家老小都在蓝掌柜的掌控之下。狗头军师自知失言,便跟在小晨身后不再讲话。
晚上开演前又是人满为患。各府马车停留在沁芳阁门前把个街都堵上了,行人抱怨不停。小斯来报,问怎么办?
“公子,这事交给我!”狗头军师不待小晨发话,拔腿就出去了。
沁芳阁都以为少东家又换了一个跟班,大家伙都喊他狗头军师,喊着喊着就直接省略为狗头。小晨觉得这有些不尊重人,于是问他名字。狗头军师期期艾艾半天说“郗范”。“稀饭?还不如狗头呢!”小晨腹诽。
晚间稀饭就开始发光发热了。小晨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有时间管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开始迎宾送客,间隙还插科打诨,比之经验老道的蓝掌柜也丝毫不逊色。
反正之前也想找个帮手,要不就暂时用着?小晨跟蓝掌柜商量着,蓝掌柜亦觉得可行“反正此人有案底,离了我们谁还会要他!”
演出完美收场,看台下掌声经久不息。上百位演出人员一一出场致谢。其中三位主演出场更是掀起一阵骚动,看台下不断有人喊着白素贞扮演者“烟烟”另一边又喊着“瑾慈”,亦有激动者爬上了看台去拉扯,吓得众位佳人面色发白。人群也是混乱不堪。想不到这古人粉丝也很疯狂啊!
鉴于安全,小晨让所有演出者回到后台。自己亲自上看台为众人答疑解惑,并称明晚有演出者见面会,如果喜欢哪个扮演者就送他一支花,到时统计出最受众人喜欢的扮演者,沁芳阁给与丰厚的奖赏。
消息一出,看台下炸开了锅,都说那肯定是自己喜爱的人能获胜。小晨不去理会一阵一阵的呼喊声,回到后台召集所有演出者商议第二出戏本的排演。庆幸的是,这些话本可以当天排当晚就上场,但是对扮演者演技,体力有相当的考验。小晨做不到像个地主一样去压榨她们,好多事情需要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第二出戏本我已经写完了,现在就等着排演了。这次还是由众位优先出演,不过不像第一本那样有很多时间给你们排练,需要当天排演,晚上上台。可能你们身体吃不消,会很累。我看你们的想法,要是觉得自己不行就主动退出,我再去选其他人。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接下了角色就要把戏本演完。”
说完这番话等着看众人的反应,众人面面相觑,互相观望。
“我想继续扮演”小晨寻声望去,是瑾慈。看到小晨在看她,脸唰的就红起来了。话说这个瑾慈以前在她面前大大咧咧的,怎么如今总是含羞低眉作娇羞状。
有了第一,接着就来第二。黄烟烟也说没问题。两大主演都说没问题,其他持观望态度的都表示愿意继续扮演。有个七八岁的小豆芽,出演过小许仙,才搞清楚状况,喊着要继续演。
小晨蹲下来问他“你不怕辛苦吗?”小豆芽想了想说道“我不怕。你让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娘亲说我现在挣的钱比我父亲还要多。在这里吃的好,我都长个了。”“真是乖孩子。”小娃的一习话让在场其他人深有感触。沁芳阁未曾亏待他们,工钱给的高,好吃好喝供着,最重要的是大家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戏子而轻贱他们,反而对他们礼遇有加。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小晨也甚感欣慰,沁芳阁因为他们挣了钱,那就所有人工钱上浮一半吧!众人闻之欣喜异常。
夜已深,小晨仍旧待在阁内。屋里三人正在挑灯商议戏本之事。
“瑾慈,烟烟,你们二人哪个出演花木兰这个得看明天谁演的更符合这个角色。”小晨持公平态度,不偏不倚。俩人在看完戏本后都想出演花木兰。
“我觉得花木兰骨子里很野,我更适合出演。”瑾慈还在为自己争取。
“我不这么认为,花木兰终究还是女儿身,女儿特征还是多一些。我虽然之前出演的都是柔弱的角色,但是这次我想突破一下自己。”黄烟烟也不甘示弱。
看得出来二人是真的热爱这份事业啊!小晨就想快些把角色确定下来开始排演,毕竟沁芳阁一天不出戏,一天就少挣一千多两啊。看着二人越来越高涨的热情,小晨却是困得不行。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乘着两位佳人还在研究戏本,小晨趴桌子上打盹。
清早醒来,小晨发现自己躺在芳香四溢的大床上。身旁还躺着一位美人,不是别人正是瑾慈。发现对方还未醒,小晨忽然玩性大起,揪一撮头发拨弄她的鼻尖。“哎呀,你别弄啦!”瑾慈娇嗔。“谁叫你装睡的。”小晨逗她。
“你不起来我怎么好意思先起来”瑾慈说完还踢了小晨一脚。
俩人就像相处了多年,一切那么自然,没有丝毫尴尬。
待俩人都穿戴好拉开门,众人像被雷劈到了,当面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一脸的八卦。负责打水梳洗丫鬟捂着嘴笑。不出一刻钟沁芳阁就传遍了,瑾慈被少东家睡了,瑾慈以后就是少东家的人了……
然而比这消息还雷人的是昨晚放瑾慈房间的戏本不见了。黄烟烟和瑾慈都在拼命回想,明明放在桌上怎么就不见了。尤其是瑾慈,一脸的自责和不安。小晨越是安慰,瑾慈反而越难受,最后哭着说“都怪我,应该收起来再去睡觉的。如今戏本丢了还怎么排练。”
“无妨,莫哭。大不了我再重新写。”小晨反复安慰她。黄烟烟看在眼里直觉得小晨竟是如此疼爱瑾慈。
“那不得耽搁很多天。本来时间就紧迫……”
瑾慈说的是事实,看来又要熬夜赶戏本了,小晨也有些烦闷,吩咐稀饭立即搜查整个沁芳阁,找到戏本为止。几个时辰的功夫,戏本放桌上又没长腿怎么会不见了?看来沁芳阁是得好好整治一番,看她年纪小,以为好拿捏,竟敢拿戏本做文章。
刚回后头宅院,陈剑平传来消息,鲁智深被放回来了,只不过是尸首。小晨听闻噩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狂奔到沁芳阁,跑到一半又停下脚步。人已经没了,再去纠缠蓝掌柜有什么用。喊来陈剑平想去送鲁智深最后一程。
永安巷,那是鲁智深家的宅院。远远就听到妇人在哭嚎“儿啊,好好的你怎么就走了”。想来是他的母亲。是啊,前天还好好的人,现在就阴阳两隔。小晨再坚强也人受不了这种情形。当即从胸口摸出一千两让陈剑平送给他母亲。虽然金钱不能衡量性命,但是给生者好歹带来一点安慰。
“大当家已经准备了银子,说不用你掏钱……”陈剑平还待继续说,小晨突然大喊“不要跟我提他,他不是说都打点好了吗?现在呢?人都躺在那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在你们眼里,工匠的命就不是命吗?”小晨此时有点癫狂的状态,她恨不得冲进督军府找他们那帮禽兽拼命,如此草菅人命,公道何在!小晨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这边尹东泽接到鲁智深亡故消息拳头重重的捶打在桌上,震得茶盅齐齐跳起。蓝掌柜垂手不语,还从来没有见太子发这么大的火。
“祁连奕,算你狠!”
“小晨那边需要我们解释一下吗?”蓝掌柜试探着问。她是知道的,太子的确有从中周旋。
“不用,现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你看好她,多帮衬她一点。”
……
督军府内,祁连奕副将赵友良来报昨日沁芳阁带回审问的工匠被牢狱看守失手打死了。祁连奕正在回秦皇的奏报,闻之略微停顿。“不是让留条命的吗?”
副将汗沉沉“需要向山河国太子解释吗?”
“不需要!”杀都杀了说什么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