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绿野红花,清竹挺立,竹屋静静的空架在湖水之上。小舟被麻绳拴在岸旁的木桩上,于水面悄然飘荡。因为是早晨,山间云雾缭绕,凝结的露珠从青竹叶上悄悄滑落,小鲤翘首站在竹木屋外缓缓的伸懒腰。柔软的娇躯虽然矮小,但是玲珑有致。薄雾缭绕的竹林里慢慢的出现一个身影,吴应繁走来,脚步无声。伸出修长的双手从小鲤的背后环抱着她。小鲤也不慌张,因为她知道是谁。
“小鲤,你猜我之前去山外边发现了什么?”吴应繁微微笑道,将小鲤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什么?”小鲤瞪着她那双水溜滴滴的大眼睛好奇地问着他。
吴应繁不再卖关子,拿出藏在袖袍里的神秘东西放在手中。那是一块令牌,手掌大小印有青花的纹路,材质特殊似玉非玉,令牌中间刻有一个“丹”字。小鲤望去,眼眸微微一凝,随即眉目舒展开看向应繁。
“应繁,这个东西挺好看的给我吧,反正也没什么用对不对?“小鲤用着那双动人的眼眸看着他,一脸认真!应繁旋即干笑一声。“好好好,小鲤喜欢就给你咯。”
小鲤正准备伸手去拿,忽然吴应繁将令牌举过头顶,旋即退后几步,笑着道:“拿到就给我可爱的小鲤。”身高和吴应繁差一个头的小鲤那里够得着,蹦跶蹦跶的伸着手去抢,气的小鲤两腮通红,撅起了小嘴。果然,身高是硬伤。
“吴应繁,你再不给我,今天晚上睡地板!”
后者似乎并不怕这样的威胁,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娇小的人儿面前,轻声道:“鲤儿你再抢一次,我再玩最后一次就给你,好不好?”
“这是你说的?不需反悔!“小鲤眼睛一亮,还没等吴应繁答应便跑了过去,一个跃起确实碰到了那青花令牌,而吴应繁顺势的将其入怀,轻握住小鲤的嫩手,不等小鲤反应过来,便低头吻了下去。这是小鲤万万没有想到的,水溜溜的双眼骤然间瞪大,不只是两腮甚至是整个小脸都通红一片,虽然挣扎了一下,但还是被应繁牢牢的抱在怀里。
轻推开他,小鲤鼓着嘴死瞪着吴应繁,抢过他手里的令牌旋即转过身去哼了一声,往屋里快步去。却是听道一声娇嗔:“午饭你做,若是敢不做...我,我打死你!”
后者哈哈一笑,手扶着额摇摇头表示真拿那妮子没办法。“鲤儿放心,小的这就去,中午做顿好的将你喂的饱饱的。”
只听竹屋内传来娇喝声:“呸呸呸,谁要你喂饱,我可不是小猪!”
二
两年后流清县
“来一来,瞧一瞧。真宗的老坛酸菜,不酸不要钱奥。”流清县的一处卖菜街上,满头白发的老人吆喝着自己的好货,喊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过来卖他的酸菜,索性干脆不喊了,直接坐在了板凳上摇起了扇子。不一会儿,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俊俏的人影,虽然身着不华贵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此人便是吴应繁,走到老伯的摊子前眉开眼笑的。
“河老,给我一斤酸菜。”河老一抬眼,哟!是老顾客啊。“好嘞,小繁又来了啊。这次去抓条鱼,酸菜烧鱼可是香嘞。”
前者哈哈一笑,将河老扎好的一斤酸菜拎起来准备离开,却回首道:“鱼还是算了吧,我家媳妇不喜欢吃鱼。”
转过身去,吴应繁继续往前走,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大街上声音嘈杂,奇奇怪怪的货物映入眼帘,摆摊的百姓无不喝哟自己的东西多么的好,三三两两的妇女结伴在市街上,免不了说些闲话。
“听说了吗?钱伯之前去打鱼的时候看见了一条锦鲤,这不,他家儿媳妇就有啦!“
”是的是的,传说流清县的祥物,那锦鲤可不知是哪位神仙的化身,身负极佳气运!”
“有子有女的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那孩子以后孝顺。”
......
吴应繁从旁边走过,虽然说对于那些传闻不置可否,但心里难免会有些波动。
鲤鱼......好像我以前也见过。
正想着,面在哪里买回家去给鲤儿做老坛酸菜面吃,回过神来,却是撞到了人,像吴应繁这样削瘦的身板当然容易被撞倒。”抱歉,抱歉。是在下走神了。”
“无妨”
只见眼前的那位和尚双掌合拢于胸前微微行礼,显然,之前吴应繁与其相撞,后者是丝毫未动。随后这位身后又走来两个和尚,向吴应繁行礼。“施主,小僧看你身有三光环绕,似有气运加身,可否皈依我佛?”
吴应繁一听愣了,怎么现在随便哪个和尚都招人皈依佛门?连忙摆手,转身离开。“不了不了,我不想秃顶。”
那小僧上前拉住吴应繁的肩膀,单手立于胸前说道:“你变秃了也变强......额不,皈依我佛,再不被世俗烦扰岂不好哉。”随后眯眯眼,又道:“施主怎么称呼?“
“吴应繁”伸手将那和尚的手拿开,看着他们,显然有些反感。问道:“皈依佛门有什么好处,你们那么缺人吗?“
小僧含蓄一笑。”哦弥陀佛,小僧法号宝静,不是缺人而是施主佛光万丈,更有气运加身,入我佛门再合适不过。‘眼光笔直的注视着吴应繁,仿佛是看着价的宝物一般。
”咳咳,那个......“吴应繁被宝静和尚注视的有些尴尬,难道现在和尚都好这口?
“小僧想,施主应是有什么心结未了,才不肯入我佛门。说来与小僧听听可好?”
吴应繁翻了下白眼,这还没入你佛门呢,这就开始帮我排忧解难了?”没有没有,告辞。“
双掌合拢于胸前,微微行礼,一句哦弥陀佛。”吴施主,我们还会见面的。”
三
十二年前国渊泽国皇宫
一高大的红杉门前,小巧而又挺拔的身影笔直的站立,还是小孩子时期的吴应繁因为淘气被父皇训斥,顶着太阳在外面罚站。圆嘟嘟的脸上虽然稚嫩却气质非凡,同时透露出一股坚毅。
中午太阳居中,烤的吴应繁小脸发红,旁边路过的小侍女眼睛一瞥,感觉他煞是可爱,嘴角都不禁上扬。
“你看,小太子好可爱。”
“是啊是啊,这要是长大了,肯定是个英俊公子。”
“呜呜呜,这哪顶得住啊!”
侍女们个个心笑颜开的,捂着嘴在那偷笑,毫不知身后一诡异的身影走来。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宫中管事的太监喝斥着这些宫女。“你们一个个的站在这里干嘛?不知道去干活吗?”
“小太子是你们能看的?”
太监将宽袍一甩,冷哼一声,见到宫女都散去便快步跑到吴应繁面前,面色立马恭维起来。
“小太子,罚站的时辰已到了,随奴才回去吧。“
吴应繁轻挪步伐简单的嗯了一声,便自行走去。管事太监垂着头在小太子后面跟着,两者之间还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吴应繁那稚嫩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像一个板着脸的讨厌鬼。
“小太子,您看现在已是午时,想必您也饿了,需不需要奴才去叫御厨做些吃的?”
娇小的身影缓缓停下,微微侧偏头眼角的余光扫过管事太监。“嗯,去吧,做好放我应麟阁就好。”
“是,奴才告退。”
皇宫,御花园
除了小太子吴应繁之外,当然还有其他皇上的儿女。恩铭贵妃是皇上特别宠爱的妃子,后来居上的她将其他贵妃都踩在了脚底下,而皇上也是废旧皇后,立恩铭贵妃为新皇后,而吴应繁做为她的儿子,理所应当的被立为太子。
皇宫御花园处,几位贵妃并排行走于花海之中,那些小皇子公主也在后面嬉戏打闹,而刚刚惩罚结束的小太子也正是来了这儿。那几位贵妃便是看到了他,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谈笑风生。目光一直注视着吴应繁,而吴应繁只是眼睛一瞥,就收回了目光。那些妃子没给他脸色,而吴应繁也一样不给她们脸色。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只有八九岁孩子的表情。
小太子就这么任性的在那些妃子眼皮子底下走去,连一声应有的问候也没有。目光本应看向桃花景色,却弥留在了那些妃子小孩子嬉闹的地方,只见一个太监被那些小子使唤去抓一条鱼,御花园里有一条不深的窄河,里面五颜六色的鲤鱼在水中游荡,增添些河中生气与色彩。
“你这个太监,怎么蹑手蹑脚的,抓个鱼抓不到,没看见那条又黑又傻的鱼在那里杵着吗?”
说话的是二皇子,比吴应繁小了那么几个月,但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却是令人想把他屁股打的开花!吴应繁与之相比当然要好些,虽然板着个脸,但也是个不令人喜欢的主。
“是是是,小祖宗,我这就给你抓。”那太监尖酸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无奈,虽然河不深,但是容易滑脚,那太监也不想弄湿一身,只能小声嘀咕:今天真是倒了霉了。“
小太子目光扫去,嘴角轻启,慢步走去。“这条鱼我拿我的玉佩换怎么样?”吴应繁手中捏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玉佩,玉佩雕琢精致,色泽亮丽,有一条应龙盘旋雕刻在上面。这个玉佩是前不久父皇亲自赏赐给他的,而那个二皇子看到了眼睛一直在打转,心里一直惦记着。
“呦,这不是大哥嘛?”二皇子有些意外,接着道:“大哥此话当真?”
“当真。”吴应繁点点头。
四
乌云密布的天气总是使人烦闷,吴应繁也不例外,盘着双脚坐在应麟阁的门前,雨水从屋檐上流下,长久以来滴的地面坑坑洼洼,不断的水珠溅起。吴应繁单手撑着下巴,一副百般无聊的样子。手里抓的鱼食,时不时的往旁边里滴鱼缸里丢。那条从二皇子里换来的又黑又傻的鱼就在里面游来游去,像个没吃饱的小孩一样,一直追着鱼食。
“你说你怎么就吃不饱呢?”吴应繁小小的脸上眉毛一挑,很疑惑。突然把他那稚嫩的脸凑了过去,仔细盯详这傻鱼,然后用手弹了一下鱼缸。那条又黑又傻的鱼却并没有受到惊吓,一动不动,盯着吴应繁看。
感到一点意思都没有,吴应繁便将视线离开了鱼缸。
“以后,就叫你傻鱼了。“吴应繁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却是一声叹气。”哎,傻鱼,你说父王为什么不陪我呢?“又转头看着它,还是一动不动。”算了,反正你又听不懂。“
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却毫无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身穿黑金铠甲的年轻将军,屹立在吴应繁身后,散发着令人畏忌的金戈之气。“小繁,怎么一个人啊?“
那男子,伸出粗糙的手掌,轻柔着吴应繁的头繁。慈祥而又和蔼的目光注视着身前那娇小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当国皇上,很少有时间来陪他,而他母亲也因为要主持造灵塔,不能来看他。在王真看来,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从小就接受了这么多的孤独,确实太难了。
”王叔叔,你又来看我啦。“
感受着拿粗糙的大手,吴应繁自然能知道是谁,只不过,他心里更想的是自己的父亲来看望自己。王真蹲下身子,原本浑身散发的金戈之气瞬间化为乌有,那坚毅而又冷酷的脸庞也在此刻露出笑容。
“小繁,你父王最近正忙朝政,王叔叔来陪你。”王真和蔼的说道,瞄了一眼吴应繁身旁的鱼缸,便说道:“小繁养的鱼?”
前者乖巧的点点头。谁不喜欢乖孩子呢?王真便将吴应繁抱入怀中坐下,一旁的傻鱼在水中还是那么漂浮不动,如同呆木鱼一般。
”最近叔叔在外也得了一条鱼,明天到叔叔的渊甲阁去,叔叔叫御厨做最好吃的。“
吴应繁并没有像这个年纪的小孩一样,拍手叫好兴奋不已。仅仅只是点了点头,旋即看像王真,对着他说。
”那王叔叔,一定要多准备一些,我的肚子可不小“
听到小太子这样的回话,王真煞是有些无奈和哑然。伸出手来捏了捏吴应繁的小脸蛋,笑道:”好好好,那还能饿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