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内迷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若在无意中走进了凶兽的地盘尸骨无存是很正常事。
夜晚的蛮荒则更加凶险,何况陈余现在满身血腥气,在蛮荒行走犹如在黑夜之中的灯笼一样明显。
陈余之前的十五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此时,随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周围的树林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而远处的兽吼,近处草丛里稀稀索索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里是蛮荒。
此时的陈余已经将断矛又拿在了手中,左手持矛右手持刀,身姿低伏犹如在林下穿梭的猛兽,行动迅速却悄无声息。
突然,陈余听到背后有微弱的风声,赶忙在地上一滚躲过偷袭,然后左手断矛便朝已经落地的如狗似材的野兽探出,这野兽一击不成还没有等陈余的长矛到来,便又呲着牙朝陈余扑过来。
陈余一矛落空,右手一刀劈出。
野兽在空中无法闪避,便被陈余一刀斩断了一只前腿。
惨叫一声,落地之后夹着尾巴就钻进了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响起,应该是刚才被陈余击伤的野兽被别的同伴扑杀了。
陈余听到周围突然剧烈起来的声音,也不再潜行,迈开大步在树木之间腾跃奔跑起来。
而身后的草丛里也突然变得吵杂起来,一只只跟刚才那只一模一样的野兽从草丛里冲了出来,开始追赶陈余。
陈余跑的不慢,与善于奔跑的狌狌都能不相上下,但却跑不赢这些野兽。
几个腾跃之后,陈余就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要回身一搏之时,却听前面的树上一声弓弦的声音,接着一支拇指粗细的箭矢贴着他的侧脸飞过,一箭就将离他最近的荒豺钉在地上。
“上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而后一只手伸了下来。
陈余高高跃起,那只手抓到陈余以后往上一用力,就将陈余拉上了树。
陈余抓住一根树干,见身前的一名穿着麻布衣服的少年,年岁应该不大,但弓箭却用的出神入化,每射一箭树下的荒豺群里必然有一声惨叫传来。
少年射了十几箭以后,荒豺群里一声呼叫,开始慢慢的后退,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七八具尸体。
少年见荒豺群退了,跳下树找了最近的一具荒豺尸体,砍了条腿下来。
将射出的箭矢找了回来,然后招呼陈余跟上,两人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叫苦乙,你叫什么?”苦乙年岁不大,但是身材魁梧,所以咋一看真的给人一种成年人的错觉。
“我叫陈余,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没事,用你们的话说这叫举手之劳而已嘛!”苦乙笑着道,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在树木之中快速的穿梭。
“你身上这么重的血腥味,还敢一个人在蛮荒里行走,了不起!”
陈余能说什么?唯有苦笑一下继续跟着,“这是杀一只狌狌留下的,本来想找个地方洗洗的,结果就遇上了荒豺群!”
两人在密林里面穿梭了一刻钟,苦乙带着陈余钻进了一个山洞,两人合力将洞口用一块巨石堵住之后,苦乙将荒豺腿一扔,躺在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苦乙用手指搓了搓余,“欸,你怎么敢一个人在蛮荒行走?不怕荒兽啊?”
陈余便将自己因为追狌狌和队伍失散,后来遇上荒豺的事情讲了一遍。
苦乙听了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你今晚先在我这里歇歇,明天再说!”
说完便开始生火烤肉。
陈余将包里哼哼唧唧的天狗放了出来,“那你为啥一个人呆在这里?”
天狗才出来就被苦乙抓在手里,两只绿豆眼瞪着苦乙似乎很不满,微微呲牙想要威胁苦乙将它放下来。
可能是嫌弃肉太少,苦乙看了一眼就将它扔都了一边,“我今年十五了,部落里面的规矩,十五岁如果独自一个人在蛮荒生活半年而不死,我就可以成为一名战士,一名伟大的部落战士。”
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四个月了,还有两个月我就可以成为战士了!”
陈余顿时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
如果之前对于蛮荒危险这个概念一直是停留在脑子里,那么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就让他对于蛮荒有了一个清皙的认识。
无论是善于隐藏又动作灵活的过山风,还是成群结队善于奔跑的狌狌,或是阴险残忍的荒豺,还有无处不在的毒虫蛇鼠,都在提醒他,这,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而将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少年独自一人放在这种地方生存半年,这个战士选拔的过程真的是相当的残酷。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陈余迟疑了一下,问道。
“担心?担心什么?担心自己过不了?别开玩笑了,这里只是蛮荒的边缘,连外围都算不上,哪有有多少危险?何况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蛮荒里面,早就适应了这种环境了,根本不用担心好不好?”
苦乙翻动着火上的肉,满不在乎的道。
“你的意思,你们部落还在蛮荒的更里面?”
“是啊!再往里走七八天吧,那里才算是蛮荒的外围呢!”
用刀子切下一块烤肉试了试,感觉差不多熟了,苦乙点点头道。
陈余都有点懵了,这还是蛮荒的边缘就这么危险,更里面不是更危险?
“佩服佩服!”陈余接过苦乙递过来的烤肉,由衷的道。
“客气客气!”苦乙咧嘴嘴自豪的道。
两人吃了烤肉又聊了一会,苦乙对于蛮荒之外的世界比较好奇,而陈余则对于蛮荒也比较好奇,二人相互问答,一直聊了一个多时辰才睡下。
陈余听着洞外隐隐约约的兽吼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前一刻还在密林之中奔命,现在却躺在干草堆里,在火光的照耀下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一阵低沉的兽吼响起,陈余猛地坐了起来,将横刀抓在手中。
天狗此时又犯了自不量力的毛病,呜呜的又往洞口冲,被陈余一把按在地上。
火堆已经熄灭,睡在对面的苦乙此时也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拿着长刀,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低声的对陈煜说了一个字。
“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