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华有眼色地忙又将图纸奉上，谄媚笑道：
“大人见笑。明不擅此道，狂妄了。这是图纸，以我这驽钝资质，也只能想到这一步了。大人看看若是有点用处就先留下，无用的话便拿来引火烤兔子罢。”
慕长离看看那画得横平竖直的图纸，旁边还标注有各项数据，略一挑眉。
“这图画得还过得去。”
明月华喜滋滋。
“能入得大人眼，明不胜荣幸。”
慕长离睨着这人讨好的笑脸，不便打击少年人热血，又转换了话锋安抚。
“你很不错。那么些纨绔子弟不务正业，唯有你还肯动脑子想点正事，也不算虚度了年华。不愧是云麓书院的学生，圣贤书没白读。”
明月华被夸得脸红心虚。
她可不敢代表书院，怕是会砸了书院招牌。
“大人谬赞，请看这第三样献礼。”
有一有二还有三？慕长离当真有些惊讶。
这个沈明，脑子活络，成天光顾着玩，倒还真玩出点花样来了。
难怪能将京城那些名门纨绔子给收服，成日里跟着他胡闹。
“这第三样又是什么？不会又是什么弩箭吧？”
慕长离将第二份方子也折好收起。
他想的跟明月华差不离。这图纸甭管有没有用，拿去将作司那边给工匠们看看，万一有所启发，便是大越之幸。
明月华赧然一笑，将人往里间引。
“大人取笑。明方才说过并不擅于此道，那手弩木箭已经是明所想之极限，十年八年怕是都难有突破了。”
“我请大人看的这第三样，便是酒。”
明月华介绍起这酒来，底气足了许多！
这在她知识范畴内！小说里见过，她还亲自写过，穿越必备桥段！
“这酒无甚特殊，只是度数高些，饮来过瘾，但更重要的是于清创有奇效！”
“普通伤口处理前若是能以这烈酒冲洗一遍，便能大大减少伤口感染发热症状，减少死亡人数！”
慕长离面色一肃，沉声道：
“此言可当真？！”
“千真万确！”明月华掷地有声。
“明亲身所试！大人也知，明武艺平平，却性子顽劣，往日亦曾有受伤之时，便是用此法得以逃过几番死劫，活蹦乱跳至今。”
“对了，我家表妹碧云寺一行受伤，大人应该知晓，也是用了我这法子，这才避免高热感染，顺顺利利痊愈。”
“大人尽可去试！若不灵验，便只当送了大人美酒，也不差什么对吧？”
面对转瞬怂下来的小纨绔，慕长离顿生啼笑皆非之感。
他又接过一张方子，打量一眼，注意到下头特意朱笔写的注释：
天旱缺水粮食减产，不宜大规模酿酒，此风万万不可长。待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年可矣。
慕长离勾动唇角，将方子如前收好，望着那几蒸几酵得来的烈酒，有些跃跃欲试。
“这酒真如你所说，烈如火？”
明月华知趣地倒了小半碗，特意又兑了一半水进去。
“小酌怡情，酗酒伤身，明不知大人酒量如何，先浅饮一口品品，不可急饮。”
她将酒碗递上，已经被酒气熏得脸热。
“这酒乃是酒中精华，遇火便爆燃，救之不及，实在烈得很。”
慕长离只当他说话喜好夸大，不以为意地接过酒碗饮一大口。
火辣的滋味在舌尖爆开，他不由得凤眸一亮，喝一声彩！
“好酒！”
明月华已经被熏得醺醺然，傻乎乎嘿嘿笑一声。
“是吧？度数高了喝着才过瘾，酒量低的闻一闻就能放倒，神仙醉！”
慕长离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身体里觉出热意来。
后劲这就来了？
他将碗搁下，看着面前这人面泛桃花目光迷离，声音漂浮上扬，带着尚未褪去的童音，比之平时刻意压低的说话全然不同，便知他是醉了。
“酒量如此差，怎酿得这般好酒？”
慕长离摇头，唤他。
“沈明，你可还能走？回去歇息罢。”
明月华嘴角挂着傻乎乎的笑，乖乖应声：“好。”
慕长离忍俊不禁，未曾想这人醉后竟是这样一副乖巧姿态，被人卖掉还帮忙数钱吧？
“出去吧，回屋睡觉。”
他轻咳一声，环顾小小的里外两间密室，将窗户关上，蜡烛吹灭。
明月华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巧无比前头带路。
“小心！”
慕长离慢了一步，明月华已经直直磕上暗门外头的假山山石。
慕长离无奈看着捂着额头泪眼汪汪的这人，只好拉着他的手提醒：
“弯腰低头。”
俩人出来，夜风清凉，慕长离精神一振，酒意却又上涌。
他松开这人的手，抬手揉揉额角。
这酒后劲如此大？才饮一碗便有些上头。
若是不兑水的话，怕是真能立马把人放倒。
嘿，神仙醉，沈明这小子这回倒是没有夸大其词。
垂着的左手里蓦然又被塞进温温软软的一团。
慕长离转眸，对上一张乖巧泛着傻气的笑脸。
“牵。”
这人半晌吐出一个字，柔和清灵纯粹无瑕，恍惚竟似女声。
慕长离失笑，他还真是醉了。
将手松开，他看看只到下颌的这人，再次觉得这人生得极好！
月下赏美人，只怕叫那等喜好南风之徒瞧见他此番姿态，千方百计也要谋了他去！
如此玉人儿钟情爱慕于他，慕长离心中难免又生出些异样心思。
虽不旖旎，但难免有些自得。
“走吧，我送你回屋。”
他压低声音，有些口渴。
袖口蓦地一沉，慕长离脚步微顿，没有挣脱。
便由他牵着吧，若是挣断了袖子可不雅相。
“公子！”
九红急急迎上来，看着自家公子这模样，便心道一声不好。
这是要醉了！
公子酒醉与旁人不同，初时不吵不闹，无比乖巧；
可若是有人在旁搭话，便会化身话痨，什么稀奇古怪惊世骇俗的话都说得出！
上回在船上的教训还不够吗？就为了一句滴血验亲未必准的醉后之言，公子折腾了多大一圈！
这回再嘴上没把门的，等公子醒来不知道要懊恼成什么模样。
公子明明惧怕锦衣卫，却又要去招惹，只为找个靠山，九红想想也是心疼。
“九红，快来赏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