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洲酒量本就浅,寻常喝到第三杯就双颊绯红不胜酒力。不过今天好朋友生日,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庄大公子竟喝出了十九杯的最高记录。
马车里,平灵素帮庄洲卸去了一身胡乱装扮,又给他连灌了三大杯醒酒汤。
一顿“咳咳”地咳嗽声后,庄洲清醒了些,在马车里直起身子。刚坐起来,就嚷嚷道:“停,停!”
小厮忙勒紧缰绳。
“吁”---马车停了下来。
庄洲扶着马车门,跌跌撞撞挪到门边,没等小厮将脚凳摆好,人就“呯”一声跳了下去。
“公子,没摔着吧。”小厮墨雨追在身后。
“别管我,去陪平……平少爷。”庄洲刚说上两句,便在鱼市街角的河边“呕”了起来。
平灵素晃悠悠地从脚凳上走下来,皱着眉头用手在鼻尖附近扇了扇风,道:“这味儿,有点上头啊!”
可不是,鱼市街边的这条河,河水常年被路两旁的摊贩用来洗鱼,腥味较重,加之庄洲现在的呕吐物,还真有点让人难以忍受。
尽责尽职的墨雨舍了主子跑来平灵素这边,道:“平少爷,您这醒酒汤真够劲啊。我们家少爷今年除夕陪老爷就喝了五杯,直接睡到大年初一大中午哟!”他朝平灵素竖起大拇指,“平老爷真不愧是医仙。”
平灵素拿着庄洲的扇子在手里翻折把玩着,随手在墨雨后脑勺上打了一下,“跑我这来献什么殷勤,小爷又不给你发例银。去去,看看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墨雨哈腰点头,连道“是是。”走到一半,他嘴里犯着嘀咕“哎,到底该听谁的。”
没一会儿,墨雨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公子,你好好的,怎么越跑越远啊。”
漆黑的夜里,除了两匹马偶尔发出的“呼哧”声外,寂静得可怕。散落的月光下似乎能看到空气里的尘埃,不一会儿,竟起雾了。
更深露重,平灵素打了个寒噤,双肩缩了缩,踩上脚凳想回马车上等着。突然,一声“咯吱”地木门移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沿河一排房屋中,有一间门前的木牌晃了晃,紧跟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闪出,沿着河向下游走去。
平灵素聚目看去,人影似是从那间带着“静心”木牌的矮屋蹿出。
莫不是进了贼?
平灵素心里一拎,眼前浮现出那个白脸书生瘦瘦弱弱的小身板,顺便想象了一下其被贼人打得体无完肤的惨状。
鱼市街可是我平大纨绔的地盘,谁敢在此撒野?他心中涌起一股英雄气概,三步两步跑到“静心”屋前。
“嗒嗒嗒”敲门。
“兄弟,没事吧?”平灵素问道。
屋里没声响,也不见丝毫光亮。平灵素抬起手,准备往窗户纸里戳个洞,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后颈处传来。
“是你?”
男人的声音,像是刚睡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般带着沙哑。
平灵素回头一看,正是昨日见到的白脸书生。他穿着一身黑衣,在这浓浓的雾气里,脸上如冰的表情若隐若现。或许是黑衣反差,他的脸色看上去,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