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山上的日子安逸且快,月余过去,刘河已经能识得不少字了,起码祖师堂祖师所写的前序是畅读无阻了…
这一日横云岭来客,因为观礼提前告知过他,所以这会他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就要离开课室回去更衣,八月份的天气还是燥热,可横云岭植被茂盛又有四时阵加持,说成四季如春也丝毫不夸张。
等到刘河收拾好背着挎包往草屋走,观礼也正好来寻刘河,之前说好的是正午前,却没料到对方来早的时间太多,等到观礼跟刘河说完,刘河却因为身上的练功服扭捏了起来,观礼见刘河执意要换回日常衣服也便随他去了。
刘河同观礼分别后就一个人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草屋,因为刘河这一代弟子还是稀疏,所以横峰他们也都无所谓要不要分峰修行,所以刘河观礼跟所有人都一样的生活在证道峰。
等到刘河把自己收拾妥当,观礼却又出现在了草屋门口,大概是怕刘河徒步走着太慢会怠慢客人,不符长生道门的待客之道。
证道峰的会友活动一般都安排在振宇殿,提振寰宇也确实是显露胸襟的一个好名字。
这也是刘河第一次到振宇殿,殿内除去祖师像依旧是空空如也,只是放置了几个蒲团跟一张矮几,已经有人围坐喝茶,观礼先是对着刘河介绍所坐之人而后又将刘河介绍给了众人,刘河也是个伶俐的,一口一个伯伯让众人很是受用。
等到观礼携刘河坐下,法号树海真人的年老修士首先开口道:“老道应该先恭贺观礼贤弟喜获爱徒,再就是有几句话想说,金光洲近来排斥道教的行为愈发过分,所以我们几个来长生道门也是想着问问道门意见,毕竟我等野修所得传承也是奉长生道门为我道教宰执的,更多的还是有些隐忧,怕金光洲昏头做出灭道这种惨事!”
观礼闻言后面色也是冷峻起来,从茶几上拈起一只茶杯后微抿一口后说:“这事我也是刚有耳闻,正衣师兄在流霞洲也有过耳闻了,不过还需几日后他同家师才能动身去往金光洲了解缘由,再者说,考虑到西方教也是世间创教最为久远的五大门,这种事想必是不会发生。”
树海却是哼了一声后说:“西方教现在早就脱胎成了西方佛国,其众号称千万,这也就意味着金光洲千万家庭不事生产,更有撮尔小国的一国之君要奉国而赠的,他们看我道门子弟日日苦修种田自产自然容不下,生怕搅了他们的美梦,真是糊涂,糊涂啊,可怜我道门谋划七洲平稳的苦心却是要在金光洲而付诸东流!现在各洲都在秘密建造渡舟,我们这些野修也是风声鹤唳下急忙回来,就怕青峰真人同门内门外众位到时措手不及啊。”
观礼手中的茶杯久久没能放下,树海真人的话也是让他喧腾的心更加沉寂不下来,五大门便是当初因灵气爆发而最早产生的五大修真门派,中洲长生道门,金光洲西方教,流霞洲神诰宗,持阳洲纵甲门以及困海洲的崇礼宗。
若说这五门便是最强的也不太对,祖师在册中也有过揣测四海应该存在修士甚至妖修,当然了,正衣也证实了南北雪里洲都有“白房子”这么一个组织的身影,不是朋友的当然不能奢望日后路线一致,观礼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抚身为道门野修中领军人物的几人。
“树海真人所讲的就是我们心中所想的,我虽然少去金光洲,可也正是这样才看出佛门变化,虽然还不至于一榔头打死整个佛门,可西方教毕竟过了,天下佛门又有哪个不是看他的眼色行事,金光洲本就信奉君权神授,修道冲突咱们倒还好调停,人间世俗中的道门无妄受灾岂不是我们要负全部责任。”坐在树海旁的另一人说道…
刘河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众人,树海疑惑着笑说:“贤师侄有话要说?不妨碍你就说出来,我们也好搞清楚道门弟子到底强起我们徒儿哪里。”
刘河在得到众人授意后便开口说:“五大门即是最早的五个门派的话,那他们一定也有谋划,既然风声都放到中洲来了,那我们道门就该同西方教交涉交涉了,祖师爷在册中有写的,许是师父你们都没看……”
观礼跟众人听刘河这么一个孩子说完也是若有所思,心里在想着交涉的对策,其实刘河说不说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该交涉,却是金光洲或许可能也在谋划自己的出路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午后树海三人在观礼的陪同下去见过长白真人后便离开了,带着观礼所写的盖有掌教印的书信远去金光洲。
观礼也不敢耽搁的飞速用剑鸢传信给李青峰跟正衣,剑鸢是长生道门老祖特意留下的一种灵兽,虽不善攻击却速度极快比之飞剑也不遑多让,世俗信鸽需要培养才能记住路线,它们会感知灵气,又加上多年的认主,长生道门的木牌牌足够它们准确到达了。
不管世道会如何变化,刘河依然要日日识字,偌大的练功台也只成了他一人的修行场。
横峰四人对于刘河的指导要比观礼多许多,这一阵子不算太平,他们四人又不善于做那些事,青年干脆是下山去了,观礼在处理那些事的时候,他们这些师伯便教导刘河体术,刘河小小的人儿称得上是饱受摧残,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在四人的冷眼中跌倒再爬起来,刘河终于忍不住爆发着吼道:“我要回去练字,我读书还少,要先修心!”竹韵哼的一声后说:“你觉得你还能跑出去嘛,乖乖的学还好,不乖乖的我们也有办法整治着让你学!”刘河哪见过这种世面,就跟生活无望对命运妥协的人一般泛起了死鱼眼,世界不再是彩色,都灰了。
观礼躲在练功台边的一处假山后偷偷的看着,想必是想到了自己的从前,偷偷拭泪。
这时的李青峰跟正衣早就离开了满国,距离收到剑鸢也有几日了,流霞洲神诰也已经不得不承诺将挑选的几国海选中得来的武道种子都送去中洲吞云国。
虽说修行宗门对武道种子不甚在意,可背靠宗门的人间国度却郁闷起来,武道不就是扩张跟自保的根本嘛,神诰宗也因此灵光闪现同长生道门想到了一处去,自然不会理会下面的一些无病呻吟。
在二人御剑的时候,盘腿坐于剑上正用酒葫芦喝酒的正衣听见另一柄剑上传来的声音,“金光洲的意思大概是要我们想办法接回世俗道门众人,补偿也无非就是修行道的道士也一并让咱们接回,七洲四海现在还能按耐住的也就是金光洲跟流霞洲,毕竟若是真被他们打开灵眼,中洲一定会成为新的门派驻扎地,离中洲最近的这两洲总算明白唇亡齿寒是个什么意思,这样就给咱们的时间也总能多撑一会。”
正衣只是点了点头,他读古人书无数也从没见过比这还要龌龊的事情,捏紧了酒壶也只能又摇了摇头。
李青峰斜眼看了看这弟子一眼,也无奈着摇了摇头。
杀人无算胜不过救人无数,且行之。
正衣喃喃说:“弟子正衣,亦修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