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日,离家在外的刘河也已经年满六岁。
对于刘河来说,他即将要度过自己生平中的第一个没有双亲陪伴的春节。
可一样的,却也是多了许多的师长跟同学陪伴左右。
同在中越峰上的观礼跟蕴藉等人显然并没有就此轻松下来,而是被要求趁着大家都在春节休课期间,分派着去筹备春节吃食。其实关于春节吃食这个词也是经过包装后的说法,本就是打着筹备吃食的名义去为来年的办学经费做着化缘。毕竟观礼身为中洲大国吞云的护国行走,而蕴藉又是风靡万千女修的奇男子,这类“化缘”由他们这类教员来做,通常比之别人收获更丰。
中洲的春节来历是根据古人观摩天气,订立节气所得,因这一段时间人们根本无法农作,只得休息,所以也就渐渐演化成了庆贺一年收获跟祈祷来年丰收的特殊日子。
刘河在经历过一整个季度的修行后,平日里白嫩的皮肤也是微见了些黑黢,可这几月的修行对于他的身体而言,自然是大有裨益,至少比起同龄孩子要强壮上许多许多,能得名师指点自然是事半功倍的,比之得门而不入的苦修人要幸运太多。
观礼因为被指定“化缘”的缘故要回吞云,所以便一道捎带上了刘河,想着顺路能一块回横云岭看看。
刘河当然是满心欢喜的,在离开证道峰的三个月里,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怀念着留在证道峰上的每一个人。观礼在这几个月里来看望他的次数也是有限的很,所以这次能够同行回到横云岭待上几日,自然让他欣喜。
得知消息的刘河在赶回宿舍,匆忙间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后,就立马冲出宿舍飞奔到了还等在路上的观礼身旁。而武樾跟张庚还有毛匀几人则在他出门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心的趴在宿舍门口处望着,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极度的羡慕。不过还好,他们的师门亲友也都在中越峰上,春节期间自然也是要去到各自门内驻地待着的。
毕竟春节在中洲的世俗跟山上都差不多,属于第一节日。古之传统之所以能够一直流传至今,不只是其中故事或寓意,更重要的还是那份情的黏连让人认同。
观礼在抱起刘河后,还冲着趴在门口的几人微微笑了一下,武樾几人见此就迅速退了回去,惹得观礼对自己的亲和力在一瞬间产生了好大的反思。
在吞云拒狩城东北方向的钦天监内,百余名的孩童少年正在新开辟的演武场上挥拳喝吼,演武场中灰尘散漫,刘河当然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热血沸腾,深受震撼,而在他身旁的观礼就觉得不以为然了,甚至还觉得很不足够。
成白风陪在一旁也有些紧张,毕竟观礼的表情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似乎是不太满意,他也只好心虚的向观礼问道:“行走大人似乎对武道种子的栽培跟修行并不是十分满意?”
观礼只“嗯”了一声后就不再回答,成白风脸色讪讪也只能再开口问:“行走大人是觉得哪处尚还不妥,属下也好尽力去改。”
观礼只是说:“被要求学拳的人跟想要学拳的人,本质上是两类人。”
成白风闻言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却换了刘河在一旁默默地羞愧起来……
观礼目光如炬的盯紧着场上的一百多人,毕竟这就是日后吞云所能拿出手的全部武道人才,而每个种子的成长都将意味着日后一军的成队,自然是马虎不得。
他目不余视的同时,成白风却也在心里盘算着从流霞洲带回来的那批孩子该如何进行培训,毕竟不同语言跟意识形态的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对于新环境做到忠诚,难!
刘河见观礼没空,索性也就自己四处闲逛了起来,钦天监也早就不是他第一次来时对他态度冷漠的样子,四周隐匿身影的人也都在暗中侍卫着他,恐其有所闪失无法向上交代。
毕竟刘河是成白风口中的皇家之人,成白风可没敢忘观礼之前的交代,又不能让手下放松对于刘河的重视,所以就信口胡诌刘河是皇室之人,刘河在中洲修行学院中被锻炼的也是耳聪目明,对于周边的窸窣声还是能够隐约察觉到的,毕竟钦天监内的筑基高手也都是催拔起来的,底子不算太厚。
谦竹对于事功学问修养极其深厚,不愧中洲文宗,对于刘河几人的培养很见功力,只是让大部分教员疑惑的是为何他选择教导入门五人。刘河在其影响下对于被侍卫这种事也就见怪不怪了,只当是稀松平常。毕竟于自己不喜的事有时会是别人非做不可的事,若无损害,便随他去就对了。
等到刘河逛累到一处亭子前准备稍歇歇脚时,却已经有一个小姑娘早早坐在那了,正等他刚要转身离开,那小姑娘却是有些欣喜来人的喊道:“别走别走,上来坐就是了,不碍事不碍事……”
刘河闻言后直挠头,有些局促于女孩子的拎不清,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远处的侍卫在看见正坐在亭中的女孩是成妘公主朱易欢后,也就围绕四周迅速散去,成妘公主所在也就是老祖所在,自然不需要他们再来烦扰老祖宗他老人家。
朱易欢见刘河停在了原处也不动弹,干脆就朝他走去,刘河回头望着瓷娃娃模样的朱易欢冲着自己走来,难得的害羞起来,毕竟他对于同女孩子单独相处在内心深处还是会感到不安的。
朱易欢却是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玩伴,怎么会轻易让刘河离开,三步并两步的就来到了刘河跟前,气喘吁吁的对着刘河说:“我又不会吃人,你干嘛不理我呀?”
刘河听着朱易欢字正腔圆的问话,颇有些后悔平时并不怎么重视雅言,支支吾吾的样子在朱易欢看来更是好笑,也在一时间顾不得往日里宫中的许多礼仪,干脆拉上了刘河的手就冲着亭子走去。
刘河只是用另一只手轻拍额头,发出了一阵嘘声。
……
四海深处,化身男人样貌的龙君被黑色袍子深藏起来,黑虎跟那日一同出现在流霞洲的蛟龙均陪侍在他左右,蝗灾跟九尾妖狐还有羊精跟柳青也在后面静立着。
许久后,随着一阵波动传出,黑袍下的“无相”终于是发出了声音,“昔日之神迹,今日众位之造化,各凭能力去取吧。”
在场之人除去他外,皆是面露兴奋的在闻言后就化虹冲进了空中的裂缝里去。
而龙君只是在掀开帽子后,眯眼微微一笑,而后转身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一道魂力波动上,然后抬手一指,远在中洲的鹿老人就猛然间睁开了紧闭许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