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衣来到菩提偈斋,对宝均说“掌门师兄打算何时同卢铉交接?这几日他多次催促,我也实在不好再做推脱,唯恐西方教会失礼于人,毕竟上次在流霞洲就有些不好看了。”
宝均云淡风轻的说:“卢铉表示出急切就意味着明阳实则是想要他在探测过金光洲后再去中洲,或许是神诰宗急着从流霞洲的道门中打探到什么,再拖几日吧,李青峰那边或许还有些首尾要处理。”
宝衣双手合十道:“掌门师兄所说有理,那我便再推脱两日。”
宝均意兴阑珊的淡淡道:“也不知平日里修道都修的些什么,比起世俗中还要多出许多龌龊,明阳是个心机深得,这卢铉也未必差起他。”
宝衣弥勒佛笑,说:“师兄近来心情郁郁,不妨就出去走走,这些琐事便交给我来做。”
宝均挥了挥手,说“宝衣,这些年来若是没有你们几人的分担,金光洲绝不会有当下这般清净,如今海晏河清生民安源,总算理解何是‘无我’,既是如此便不能轻易辜负。”
宝衣也是深以为然道:“无相无不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迎难而上却是不该退的。”
诚然,一个长时间保持斗志的人也总会有疲倦的一天,而宝均明显是累了。
卢铉得知宝均依然没出关的后,心切道:“宝衣大师可否先行个方便,毕竟是家师委托在身,恐迟了是要领罚的。”
宝衣行礼道:“事关重大,实在不是贫僧所能左右的,卢铉师侄还是再静等两日吧。”
卢铉叹气后,无奈道:“有劳宝衣法师了,那晚辈便再等等,还请到时宝衣大师及时知会。”
……
观礼待到鹿老人离开后,开口对刘河说:“这次无意中出来却是给你攒下了份不小的福缘,你这孩子该是个有福气的,可怜为师这会儿心都快跳出来了。”
刘河不解的问:“师父,那个老爷爷很厉害吗?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啊,道理讲的蛮大,也不知道本事有没有那么大,大师伯常跟我说这类纸上谈兵的人最是可恶。”
观礼忙蹲下用手堵住刘河的嘴,在仔细看过四周后才小心翼翼的压着嗓子在刘河耳边说:“老前辈站在你身边的这会功夫,都不知道给你留下了多少气运,你可不要瞎说话,再者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日后见了嘴巴要甜一点。”
刘河挣扎不过,在用眼神示意过观礼自己不会再喊后才被放开,然后疑惑着回头望着老头出现的地方,隐约又看见了那个骑于牛上的身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后抱紧了观礼。
……
四海某处的一座偏僻岛屿上,恰巧正有一群“人”在谈话。
只见一身着黑衣长袍的妖修率先开口道:“中洲的牛鼻子老道们死守着灵泉不放,其余几洲必有怨气,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再加把火。反正人族最善窝里斗,运作的好便是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
青衣男子回道:“无相先生派出去的横溪几人都是熟读过人间书的,最懂人类那点鬼蜮心思,咱们只需要再等等就好…”
却是坐在另一边的矮小男子不屑道:“我蝗族未开蒙前便被人族所不容,不像你们是因为觉醒后嗜血残杀才遭到人类清剿,要我说就该发动蝗族出动,而你们只需要在饿殍满地的时候出来收场就好,反正臭的烂的你们也是无所谓的,跟人类吃鸡鱼肉没什么区别。”
刚才开口的那蛇族青衣男子反驳道:“如今早就变了世道,四海之上的灵气可有陆上福地的十之一?人间不再是那个你可以肆意妄为的人间了,就是你我联手,可有把握胜过那日在无定海上出手的剑修道士?”
蝗族男子不由情切得问:“那你说怎么办,等到灵气彻底散开,新觉醒的妖族中人不一样会被他们清剿个干净?”
青衣男子阴恻恻的笑着说:“人类不过是被道德二字所束缚的生物罢了,咱们只需要派出一些族人去掠来一部分人类,以此要挟其家人替我们做事,这总归是个稳妥的办法吧。”
黑衣男子跟蝗族的矮小汉子闻言后桀桀笑着,人类琢磨出的法子有时候还真是妙啊…
李青峰负手而立在证道峰的峰巅处,双目远眺着,正衣则在后边的石台旁喝酒,横峰竹韵黄庭青年令均五人脸上也露出也少有的郑重,除去在外的观礼,长生道门的顶尖力量便汇聚于此了。
“正衣,中洲法会门派便都喊来横云岭议事,横峰令均在家看着,我带着竹韵黄庭跟青年去人间谋划,三日后在振宇殿集合。”
横峰几人问道:“师父,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急着做?”
还未等李青峰开口,却是正衣颇显兴奋的说:“嗬嗬,四海之上有波动了!”
令均惊恐的说:“也就是说祖师的推测是没错的?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们会不会有了足够的力量可以卷土重来。”
横峰皱眉道:“我们这些修道中人还好说,他们若卷土重来,遭殃的却是山下生民,这次出去做事一定要细心些。”
竹韵在一旁叹了口气,青年却是目光炯炯的远眺着,大概是心想着往日所学就该用在其时。
正衣将背负在身后的剑取于手中,李青峰从峰巅断崖处走下,所有人都对来日的情景有了预料,可人间的倾轧会停止嘛,不,不会的,只怕还会有以身事贼者,而长生道门在滚滚洪流中要如何保全天下,还真是个令众人头疼的问题啊…
“赦宥师兄,感知到了?”
“所有触摸到云巅之上的人只怕在刚才那一刻都感知到了,戢潜师弟,只怕你还是要去纵甲宗走一趟,他们的傀儡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我们需要答案了。”
戢潜神色从容的说:“我在书中悟透的神通便是空间隐匿之术,往日里师兄怕我施术会有失君子心,当下却是为了君子心而不得不去了…”
赦宥倚在窗边回头看向戢潜,遂而转过身子来说:“君子首要正心,有此心便可做,我只后悔当年修的是赦罪,只盼来日能死得其所了。”
戢潜的眼眶湿润着说:“该咱们走在别人前头的,往日里被长生门下落下太多,哈哈哈。”
赦宥也是动容着长吐了一口气,说:“走在这世上的每一步都算做旅程,活着的一生便是一场体验,而读过的书也只是能教的人们如何首要保全自己,写书人常自凌于读书人之上,天下人却也是读书错之久矣,不自知久矣,便有我们胸有臆气之人来正告世界,读书者自能读透书者所言,不愧前师!”
“师兄有此心,崇礼先师该欣慰了…”
……
流霞洲神诰宗红衣教堂内,明阳阴恻着脸,承蒙宗宗主李承蒙在交代着世俗布局,明阳却是挥手打断他说:“四海有波动了,你大师兄还是比之你老谋深算些,往后神诰宗内你也要有所谋划了。”
“父亲大人,孩儿知晓了。”
……
“来的比想象中的快啊…”宝均在菩提偈斋中起身了,往日里持于怒目金刚像手中的七宝锡杖也化作虹光飞出。
持阳洲纵甲宗的傀儡海中,金甲覆身的一尊傀儡甲率先站了起来,而在四周的傀儡也跟随后缓缓动了…
南北雪里洲各有一座高大的由冰雪堆砌而成的白房子中传出了声音。
似乎不会有人置身事外般,四海七洲皆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