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好,打印好了。”老板抬起手在发呆的茉礼面前晃了晃,茉礼才回过神来,抱着打印好的合同,回到了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在角落的包间里,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和几个完全陌生的人,周经理招呼茉礼在他旁边坐下,茉礼规规矩矩地坐了过去,把合同递给周经理,周经理大致看了一眼,就放到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由于茉礼的到来打断了众人刚才的谈话,故而有个对方公司的人打趣说要让茉礼自罚三杯,茉礼向周经理投去疑问的眼神,周经理出来打圆场,说明茉礼是自己的安排下去打印合同的,要罚也该是罚自己,说完周经理就拿着面前的小酒杯,示意服务员倒酒,52度的白酒呀,全都是一口闷,茉礼瞪圆了双眼表示自己的震惊。茉礼其实不明白,照理来说,我们是投资方,对方是被投资方,应该是他们有求于我们,为什么我们还要在酒桌上处于被动的局面。
一晚上下来,茉礼也喝了不少,还好自己的酒量不差,能保持清醒的状态,可是在座的很多人都红了脸。
男人们在一起的话题无非就是工作和女人,工作的具体细节要明天到对方公司参观了之后再继续探讨,而茉礼作为在座的唯一一位女性,自然就成了话题的中心了,醉酒怂人胆,几个看起来话不多的对方项目负责人此刻都开始开荤腔,茉礼对于这种不尊重女性的言论很恼,奈何是即将合作的公司,不好得罪人,只得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让那些话左耳进右耳出。
看着默不作声的茉礼,那些人更加理直气壮了起来,有胆大的,故意把椅子移到茉礼边上,蹭蹭茉礼的肩,茉礼很是嫌恶,还是在尽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有好事者在旁边起哄,让茉礼和对方公司的项目主负责人喝交杯酒,那人听到之后,脸上笑起来十分猥琐,还说茉礼和自己的初恋很像。茉礼看了眼坐在自己另外一边趴在桌上醉得不醒人事的周经理,放弃了求救的念头,撞着胆子和那人喝了一口交杯酒。
而茉礼的妥协,让那人的胆子更肥了些,手从茉礼的肩上开始往后移,移到茉礼的背部,茉礼推开他,力道不是很小,对方显然是没料到茉礼会有此举,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看着茉礼的表情充满了怒意,茉礼并未和他对视,只是低头去拿自己的包,说自己需要去一趟洗手间,就转身离开了,周围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茉礼关门之后,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笑意。
洗手间里,茉礼看着镜子里面那个妆容精致的自己,因为酒意微醺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而当年去卖酒的时候被人调戏的经历又浮现在脑海里,只是这次,没人来拯救她了,池榆再也不会出现了,苏辰漾也被自己亲手推开了,以后关于这样的事情,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了,可是,自己要怎么去解决,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读书,找个好工作,就不会过上被人嘲笑被人戏弄的生活,可是到最后,自己以为这样的目标实现了的时候,现实又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她,那些无法掩埋的过去,都是深藏在骨子里的。
茉礼一直把卖酒时的经历放在心里,有时候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同时卖酒的小姑娘也不少,可是只有她在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是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还是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太差,才导致那样的后果。
这样的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又出现在茉礼的心里,茉礼看着镜中那张缓缓落泪的脸,有些恼怒,接了一捧水,冲着镜子中的那个人泼去,在看到被水花的滴落逐渐扭曲的脸时,从包里拿出纸巾,冷静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在旁边的阿姨诧异的眼神中,补好了妆,可是她也没有回到包间,给同事小李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毕竟之前帮了小李的忙,小李让她好好休息,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茉礼回到房里,没有准备休息,而是换了一身休闲装,把披着的头发绑了起来,一个人下了楼,在酒店门口拦住一辆正在下客的出租车,来到淮宁最热闹的一条老街,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条小河子在古街的中间,有各色各样的石拱桥连接着街道的两边,商铺里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茉礼买了一杯奶茶,边逛边喝着,心情好转了不少,给林沫薰挑了礼物,又给办公室的同事们一人带了一袋特产食品,还在转角的一家宠物店里给焦糖挑了好几件可爱的衣服和帽子,想着回去以后要趁哪天天气好抱着焦糖去院子里多拍几张照片。
再次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12点以后了,茉礼是真的满载而归,还好酒店的大堂经理找了人帮她把车后座以及后备箱里的行李都拿到房间里了,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一个人要来回几趟去搬这一大堆的东西。
茉礼今天走了好久,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身体自然是疲惫不堪,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小李给茉礼打了好久的电话,茉礼才朦朦胧胧地醒过来,一看时间,发现离约定去考察的时间只剩下1个小时不到,茉礼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开始飞速起床洗脸刷牙换衣化妆,二十分钟后,就准时出现在了集合的车上,有些怯怯地看着在车上等待着的三人。周经理目前好像还不清楚她和苏辰漾已经分手的消息,所以对她得态度还是不错。茉礼则在暗自庆幸,要是周经理知道自己和苏辰漾分手的消息了,只怕自己之后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还是得趁早想好对策。
在去要投资的公司的路上,茉礼就假装看着窗外思考自己今后不太平的日子,大树底下好乘凉的话果然是没有说错,如今大树没有了,小花要学会自己茁壮成长了。
其实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距离也不是很远,茉礼昨天还路过这栋看起来很有特色的大厦,原来那家公司就在这个位置,早知道自己应该把阴影、高光、假睫毛什么的都补完了再出门,现在的妆太日常了,一点没有职场女精英的感觉。
接待的人换了一批,有男有女,语气和态度都很和善,公司的总经理也出面迎接了他们,然后一行人便来到会议室,听双方公司代表进行演讲,这样的会议大多是有些无聊的,茉礼还是认真地听了好一会,记录了一些自己觉得不懂的或者是有用的地方,就开始把手放到桌子下去玩手机,和林沫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之后便是双方关于合同条款问题的疑问和解答,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到了最后的签约仪式,茉礼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签约仪式的时候终于来了一点精神,有专门的当地媒体派人来拍照,双方负责人握手示意,然后一份合同的签订就此完成。
之后合作公司准备让茉礼他们一行人再多呆几天,茉礼一万个不愿意,还好周经理以公司还有别的事情为由拒绝了,不然茉礼觉得自己可能会打包行李自己跑回去,晚上的聚餐茉礼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然后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老街逛。
在老街的一清吧里点了一杯玛格丽特,坐在小角落里听歌。
人人都说酒吧是艳遇的天堂,可是茉礼觉得对于自己而言酒吧就是个喝酒听歌的地方,偶尔有人来搭讪她都会回绝,可能时间长了自身就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了,以至于之后自己再去酒吧根本就没人来搭讪了,茉礼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最好是没有人来打扰自己,因为她从来对所谓的艳遇都没什么好感,更不要说one night stand,虽说新时代了,人们的思想见解都开阔不少,对于很多事物的包容性也变大了,可是茉礼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就是个老古板,传统得不能再传统。
第二天早上一早的飞机回南州,同事们在看到她大包小包好似出来旅游的行李之后不由地感叹了女性的购物欲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过自己的绅士风度又有了用武之地,男同事们都还是很高兴的。
可是到家之后茉礼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消费了,买的这些大包小包的都要自己一包一包地从出租车上搬到电梯里,再从电梯里搬回自己家里,确实是一项重大的工程,等全部都搬完整理完之后,茉礼已经躺在沙发上不想动了,突然又想起什么了,拿了钥匙和手机又去小区门口的宠物店去把寄养了好几天的焦糖接了回来。
焦糖看到她来的时候叫得可响亮了,有种想把店家的玻璃挠破了钻出来的冲动,茉礼抱着它,它就舔舔茉礼的脸,尾巴晃得极快。
回到家之后,茉礼就不累了,开始抓着焦糖试它的新衣服,一件一件拍完照之后,才满意地放焦糖自己去玩。焦糖心想:女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原来这么高兴地接自己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穿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