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记得,但,母妃,为何我们这么多年祭拜的只是一个衣冠冢呢?”
话音未落,清贵妃清亮的眸子便突然黯淡,隐有泪光点点,若晴空忽然乌云密布,令人舒适亲近的眸子染上几分哀伤和惆怅。
她那般伤心模样,帝谨言幼时曾经见过一次,便是他问及为什么要祭拜这个衣冠冢,那时,母妃红了眼眶,一滴眼泪滑落时,从心底来的在乎,让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不敢再追问。
而气氛一再低下,整个马车都被一种莫名的悲伤所笼罩,十分浓重,叫人压抑。
许久,清贵妃才道,“言言,母妃不受宠是注定的事,虽陛下不愿你上朝,但母妃也希望你能什么都不懂,谨言慎行,好好的生活一辈子就行了,明白吗?”
帝谨言点了点头,这些话,清妃跟他说了十三年,他生性孝顺,一直都听着母妃的话,谨记在心。
言谈间,二人已然出城前往城南一处郊外,按以往来说,清妃会先带着他去往郊外一处小屋住下,两天以后再带他前往一处山林祭拜。
但此番,他们仅仅在小屋中待了两个时辰,清贵妃便带他徒步走去。
衣冠冢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松柏,仿佛是故意安排,将衣冠冢独自围在中间,加上极长的茅草和小树,将这遮了个严严实实。
帝谨言对此不会过多过问,只会按清妃所安排的事宜一一去做,泠七在一旁为他点香,而清妃则站立一旁,眸色早已染上一片阴云,夹杂着忧愁和哀伤。
‘我带言言来看你了,晚了些日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受伤,险些丧命,不过幸好,谢谢你在天之灵保佑他,让他现在好好的地站在了这里,十六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我很想你……'
……
金銮殿
“想必各位爱卿已经知道了,上国慕皇朝凤歌开战,凤歌节节败退,连失十五城,距离当时,三月已过,如今,凤歌派使者前来西楚想要联盟,据说还带了他国公主欲来和亲,对此,众爱卿有何看法?”帝皇微蹙眉头,似是有些烦恼萦绕眉间。
云清闻言,转侧躬身道,“陛下,我西楚已然和上国联姻娶了嫡亲长公主慕容清婉,以结百年之好,时隔十六年,却又与凤歌联姻,是否不妥?”
帝羽却是不赞成云清所言,道,“帝师大人此言差矣,当今三国并立,我西楚日渐强大,若凤歌与西楚联手,未必不能吞噬了上国!”
闻言,云清的脸色微沉,却抬腿后退一步移回原位,显然不想与其多加争论。
云梦落微眯双眸,抬腿移出,躬身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若是陛下与凤歌联手,这让清贵妃娘娘心中作何他想呢?是否认为陛下有失威信?”
后来一句话让群臣脸色皆变,帝皇却无愠怒之意,只是轻点着头,不予回答。
“清贵妃娘娘长年礼佛,不理世事,早已与皇室脱节,如今我西楚为前途所考虑,清贵妃身为我西楚陛下的妃子,当以夫家为重。凤歌物资丰厚,若是有公主嫁过来以结秦晋之好,那么我西楚冬日缺粮便可问凤歌取,自十六年前慕后薨逝,慕皇便一荒政事,一心想要寻回太子,但太子早已失踪十六年,生死未卜,这上国灭亡只是早晚的事,相比之下,凤歌更有益于我西楚。”帝羽身后的礼部尚书道。
“陛下,上国这些年对我西楚不出亏待,我们……”云梦落有些急切,若是西楚背信弃义,那么谨言心里该多难受?
“好了,不必说了!”帝皇轻言打断了她,言语间虽极其温柔,像一个慈爱的长辈,却让云梦落如鲠在喉般难受。
她知道,帝皇在告诉她适可而止。
“梦落,朕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朕会处理好的。”
云梦落脸色微沉,想要再说什么,却被云清一把拉回位。
“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了,退朝!”帝皇不欲多说,当即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二人走出金銮殿后,云梦落便问道,“爹爹为何不让女儿再说一句呢?”
云清剑眉紧蹙,“落儿,你还小,朝堂之事有时只以大局为重,上国无太子,又无旁系,灭亡是迟早的事,慕皇已到迟暮之年,西楚弱小,陛下不得不选择与凤歌合作。”
“那谨言怎么办呢……”云梦落忽然发现就算自己重生,但很多事情她也无法决定,她无法帮助她爱的人,这样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云清望了望四周,见四下大臣已然无几,便低声道,“先太子早已逝去,二殿下一心玩乐,三殿下胸无城府,四殿下心狠手辣,六殿下早已被贬为庶民,七殿下纯善,有勇有谋,非池中之物,而九殿下在外学艺,且与七殿下感情深厚,待一年后,你便可选择自己想要辅佐的皇子,那时你便可选择。”
闻言,云梦落恍然大悟,忽然明白自己父亲心中的想法,霎时展颜,“原来父亲与女儿看法一致!”
马车上
“可是若上国有心想要挑起事端,应直捣凤歌帝都,怎么会突然收手,放过凤歌呢?”云梦落心中思绪万千,理时,忽然想起此事,抬眸望着她的爹爹。
“慕皇之所以朝凤歌开战,只是想要给凤歌一个下马威,警告凤歌不要再参与上国寻回太子之事,而凤歌却是真真切切感觉到危机,这才休养生息三月便马不停蹄前来西楚联盟。”
“凤歌陛下是怕上国卷土重来,故,先下手为强?”
云清眸中闪烁着一丝赞扬,“不错,落儿成长了很多。”
云梦落眸色黯淡几分,唇角微勾,隐着两分自嘲。
西凤国土交界处
福来客栈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一名婢子小步走进房间中,福身道。
还未待这位公主回答,一位身姿挺拔的翩翩少年便抬腿走进房间。
瞅着在木窗前伫立许久的鹅黄色身影,风温言眸色微淡,染上几丝心疼,随即挥手退了房间中所有的婢子,道,“还是不开心吗?”
风雪妍轻叹出声,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言语中缠着无数愁思,“皇兄,为何是我呢?”
“妍儿……你应该明白,自古以来,和亲的都是嫡亲公主,像如今西楚的清贵妃,她便是上国嫡亲公主,慕皇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