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尽力帮我,是因为我们在一个故事里,即使是再不好的故事,也有一个人给她带来希望,但现实世界,却很难有出来拉你一把的人,即便你请求过,也不过是在无望的同时再凭空添加一份失望罢了。跟你的为人处世大概没多大关系,当然,不是说每个人都冷漠,只是不确定的事情太多,我们真的自顾不暇。——苏苡)
张挚把苏苡送到楼下时,她并未直接下车,一路上她摆弄着那个小王子的水晶球,里面有雪花和金粉,她上下摇晃了一路,金粉从小王子周围不断落下,一次又一次的。
“我请你吃火锅吧。”苏苡提议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先回一趟公司。”张挚面露难色。
“对不起啊,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闲的,我忘了。”
张挚没有说话,看上去好像他真的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他推了推眼镜,手指又回到方向盘上来回的敲打。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
“不客气。”
苏苡下了车,一直目送着这辆车离开,从和张挚认识到现在,像梦一样,几乎让她觉得他们置身在一个故事里。张挚像是一个没有自己事情的人,全力的配合着能力有限的她,大多数时候,甚至被忽视了,可是为什么,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可以有恃无恐的活着,他们甚至可以顺理成章的接受别人其实并不方便的“顺路”,到底也不会发现,甚至不会流露出额外的感激,更甚是忽略了。
人与人之间的平衡真的很难吧,越是计较得失,越维持不了平衡,而那些不在乎得失的人,往往却一味付出,直到他习惯了,直到他真的需要帮助,他反而是最没有信心可以得到任何人帮助的一个。
苏苡坐在书桌旁,拉上遮光帘,整个房间变得漆黑,水晶球的下方有一个开关,橘色的灯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她转动发条,直到拧不动了,灯光和雪花把整个屋顶都照的一闪一闪的,小王子的飞机一上一下,永远到不了另一个星球。
‘我究竟能做什么呢?’她想。
‘我找到什么线索又何妨呢?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只要保持不伤害他就好,如果我像一个客体一样寂静的活着,把生的机会留给一个更懂得把握的人,不是皆大欢喜吗?我真的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梦想,如果能任我苟活,我就苟活吧,但如果,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使命的,那我真的愿意当那个躲在角落的人。一言不发的,享受平凡。
但如果这些都是假的?不过是我发疯,那反而更让人绝望吧。因为除了这件事,生命中再没有第二件事,能列入我的必做清单了,我该干什么呢?没有目标的人生,就连吃饭和睡觉都会觉得羞愧。’
人最大的不自由,就是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可怪不得别人,任何的人。
晚了一些,张挚给她打来电话,说自己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不好意思,下次再请你吧。”
“嗯好的,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那个,你们公司还缺人吗?不好意思……”
“怎么这样说?是因为下午的事,让你见外了吗?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对不起。”
“其实事情呢,都是越想越糟的,每个人在做事说话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什么深思熟虑、没什么特殊含义的。”
“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不是很会抓重点?如果男生的重点是前半部分,那女生的重点就是‘不好意思’,但是呢,一个成功的老板就得两手抓,经过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你已经正式被录用了苏女士,明天带好证件九点钟到公司报到吧。”
“啊?”
“待遇呢,面谈吧,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嗯……谢谢啊。可是我干什么呢?”
“英语老师啊,放心是启蒙教育的那种。”
“可是……”
“放心啦,是网课,你可以自己一个劲的重新录啊,如果不满意的话。”
“哦。”
“你那么会讲故事,一定没问题的。相信自己呀。”
两个人脑子里都出现了在小岛的沙滩上的那一天。
“对!我可以的!加油!”
“好的,那老板要去吃饭了,员工别迟到哦。”
“好的,老板!”
挂上电话,苏苡对着镜子使劲的笑了几下,真美好啊,果然人生的大多数困扰,都来自漫无目的的思考。
就连思考这件事,也同样需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