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连喊了几声,“来我家坐坐——坐坐——坐坐——”山谷回音,袁老头热情洋溢的声音听得出,正往自己这边快步而来。“好勒——三姑爷——,山谷里又回荡着袁三姑爷爽朗的笑声。“三姑爷!你怎么在这里啊?”,三姑爷:“我啊,哈哈,我这不是没事做吗,就来到半山腰上,摘蘑菇勒——勒——勒——!”,“这洞里也有蘑菇——菇——菇——?”,“是啊!,多着呢!哈哈——哈哈——哈哈——”袁三姑爷说完巴拉巴拉咂了几口旱烟。
罩子笼吓得一哆嗦,背心冰凉凉,“袁老头活了?不会吧——吧——吧——!”。罩子笼想伸手去碰那三姑爷的旱烟竿儿,可是手无力,双手发麻,袁三姑爷递给他,他就是伸不出手来。
袁三姑爷飘起来,好像拿着旱烟对他指指点点,嘴皮子使劲的开合开合,“不会是骂我吧——吧——吧——?”罩子笼心里有些害怕。袁三姑爷一直细嘴小声嘀咕,脸色越来越凶,他想说两句解释,可是对方根本不理会。他手掌括在嘴边放大声对着三姑爷呼喊:“三姑爷,你不是死了吗?你这是从哪来啊——啊——啊——”?
袁三姑爷扭头回去,越走越快,留下一句话:“我这老不死的东西,没事做,啊!采蘑菇去了!采蘑菇去了——了——了——”,“诶!——”罩子笼试图叫住,对方笑得更大声了:“顺便掐点野菊,喝不了茶那天我就死了,被你害死喽,哈哈哈”。
一坨泥块飞过来,砸在自己背上。罩子笼一下子惊醒,不知身在何处。发觉自己抱着双臂趴在草丛里,居然睡着了,刚才那噩梦惊得自己心脏醒了还酸痛,脑门子上全是汗水,一爬起来,汗水粘了好些野花的绒絮,“还睡?啥时候呢,不要命了!”,阿英撅着嘴恼怒地训斥到。
说人的梦实际上最长不超过八秒,自己梦中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罩子笼不敢笑,怕阿英更气了,擦了额头汗,四处望了望,“有了!”,他心里暗自高兴。
为首的老头先退回来,老头慌慌张张说:“年轻人,我们先头的快抵不住了,准备撤,那边扇子洞的人太多,全从洞口那边登上来了”。罩子笼:“那边不是大湖?”,老头:“是啊,人家全漂着竹筏一架一架的过来,然后到了岸边,顺着绳梯上来了”。原来这洞是扇子洞村与外界走通的唯一出口。出了洞,下到大湖,走一个多小时水路到对岸,就是扇子洞村了!
阿英那浅色的短打,弄得浑身是泥点子,脸脏得乌黢麻黑,急忙喊到:“快撤!快撤!”,见大事不妙,罩子笼心里琢磨:仗还没打过瘾,怎么就撤了!
罩子笼一点也不着急,他不知道扇子洞的村民有多彪悍,阿英扔下牛绳命其拽住上去,罩子笼可比牛还倔强多了。
“不用!不用!”,罩子笼摆了摆手,气得阿英脸拧起来,酒窝都飞不见了。
前前后后好多穿着土布花衣服的汉子,陆陆续续的逃开了。罩子笼脚一伸,给绊倒了两个。两个壮汉:“快逃吧,一会儿命都没了!”,罩子笼:“你就怕成这样?”随即两只手抓眉毛上面的皮往下一撕,“哎呀妈呀!”两大汉浑身一个寒颤。罩子笼前世那被烧坏的脸就剩下一骷髅,骷髅说话这嘴还没有下巴,“给我回去,这仗若是败了,我就变成鬼夜里来找你”,两呆瓜又不寒而栗往后退了几步。
卷珠帘似的,罩子笼手往上一拉,然后一拍脑门子,又给挂皮关了。“你们两小子跑得够快啊”,“不敢不敢”!罩子笼螳螂拳架势一摆,一个旋风踢,“挞挞”两下,对方屁股被扇了两脚巴掌,“哎哟”!
罩子笼从蒿草丛里拾起柴刀:“这弯刀可以要了人的脑袋,瞧瞧尖嘴子还带个钩,挑筋挖骨,应该费不了啥劲儿!”。几个跃跃欲试的就说:“爷爷诶,你说怎么干?”。
“怎么干?去抱些花椒枝儿”,这太阳照得到的空地,尽是花椒。
罩子笼这时已经摞了好大一大堆枯草,“现在一个拉一个,拉上去!”。
接着罩子笼命两个呆瓜迅速爬上洞口,“拉住我!”两个人四只手攥住自己往上提,两个大汉嘴都咬歪了也没把自己拉上去。“再来两个!”。
两个呆瓜四只手,四个呆瓜八只手,一拉,“比儿”——又滑了下去。“你多重啊”,自己回答:“125”,“不会偶!”,“公斤!”,“你这二百五还真不好上来”,“你才二百五勒!”。
好几个人把裤腰带系在大树上,好了这回:“大吊车,它轻轻的一拉就起来”!“嘣”的一下罩子笼落在洞口的草垫子上,“比儿”又弹了一下,众人:“咦——”,罩子笼:“还好,没弹下去”。
不住的喊“阿英——阿英——”,声音撞在对面山上,反射到另一面崖壁上,就这样反复的不知道接连反射了好几回,声音在山谷里“嗡嗡”直响。
根本就没见人影,这下麻烦了,一垛草枝堵在洞口,苦于没火怎么办是好?罩子笼拿起两块石头对撞,“就是死,老子也要给你敲出火星子”!可是怎么砸都没用,几块石头过了罩子笼的手,砸裂成了碎片也没见到带亮光的。
正在这时,洞口最高处那位呆瓜激动的叫嚷:“来了!来了!我的个妈呀,我说嘛,怎么地也要接着打啊”!罩子笼沉了沉气:“来了好!兄弟们,想点办法,找火!”。
那满身发出湛蓝色光芒的大牛,气喘吁吁地驮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还没站稳,两人就脚一跨,打牛下地,阿英拿着柴刀往地上一掼,刀重重地斜插在土里,随手将牛绳麻利的在刀柄上转了几下:“有办法了,说!怎么干?”。
胡链娃接着中午明亮的光,把旁边那老头看得真真切切,怎么和袁老头长得一模一样,奇了怪了!先不管这么多,干!
说干就干,老头取下烟锅袋,掏出一小圆薄纸片,在将纸片小心翼翼的展开,阿英赶紧用双手捧着。一歪嘴示意罩子笼,他明白了老头的心思,用中指轻轻弹了几下。“快,找些枯草,细密点啊!”。
阿英视若珍宝般的护着手掌心里的火药粉,小碎步走到大草堆垛。罩子笼垫上一块片石,老头握着旱烟,用铜烟斗可劲的砸,每砸一下,他那腮帮子就肌肉鼓鼓,生怕太猛砸跑了!最大限度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几个人拿着衣服扇,“扇啊!扇啊!”阿英瞪着大眼睛,那两条柳叶眉起了拐角。“吃——吃——”一串火星子排着队跳进了干草,啥都没了!
“完了,火完了!”罩子笼心里咯噔一下,阿英抿着小嘴,把那小酒窝也嘟囔出来了。枯叶几片掉下来,“起风了!起风了!”罩子笼甩动着衣服高兴得跳起来。那为首的老头捡起烟锅袋将烟斗里残余的烟丝一把扯扔了:“真是风来了猪都能飞啊”!
阿英:“可不是,人家刚才还给我说他是大侠呢”!老头:“大侠,啥大侠”?阿英:“骑猪大侠!”,老头故作正经忍住笑的大声问道:“大侠,你来自何方!”。
罩子笼:“我前世是”,阿英:“钱是挣来的,可是我们都只会抢,打家劫舍是花钱让你锻炼身体!”,“罩子笼:“我会骑摩托!”他忽然用第七感意识到自己还会骑摩托车勒。
那老头风趣的说:“你骑着自行车我们也觉得你是骑摩托,二师兄”,哈哈哈。
那点燃的干草、花椒枝叶浓烟四起,风一会儿变了向,带着咖喱味、烧烤味的呛人气体直逼洞内。
“冲啊!——”,麻风寨的全体老幼锁住洞口,罩子笼和阿英以及为首的那老头,捡起地上的石头、泥块死命地往洞里砸,就砸晕了几个。过了几分钟没反应了。
罩子笼冲了进去,老头也进去了,阿英放心不下也冲进去。对方人龟缩着倒了回去,只听着一路的咳嗽声。实在受不了了,罩子笼把口鼻凑到泥地上,用水打湿,有孔的泥巴还真管用。
“哇塞,这不是猪吗?”老头养了几十年猪也没见过人有这本事的。一人挖了块泥,用水和了。轮到阿英了,“这什么玩意啊?啊?”。
罩子笼:“这防毒面具!”,阿英还擦脂抹粉的,拿稀泥敷脸上,太尴尬了。罩子笼等不急了,掏了一块泥用水和了,“吧唧”一下给阿英拍脸上,“啪”的就是一耳刮子,罩子笼捂着脸笑嘻嘻的:“阿英,没关系,左边再来一下,那才平衡!”。
阿英举起巴掌:“讨厌”!老头一把拉着阿英:“女娃子家家的,后面去”,阿英:“你也是,老讨厌”!。洞顶上悬着的那巨石,把洞口遮蔽得严严实实,口又小,麻风寨的人们被卡在那儿,援军根本来不及支援罩子笼和为首的老头他们。
罩子笼倒回去,把准备好的几桶菜油给放在巨石底下,大伙儿问:“你要干什么?”。罩子笼拿着两块火石一碰,一个个装着菜油的陶罐“轰”的炸开。
有几个声音:“他姥姥的,这蠢猪要害死我们了,快跑!——”,人们四散逃去,尖叫着乱成一团。洞口全塌了下来……
罩子笼冷阴阴的笑道:“关门打狗,炸了大洞我就是蒙了你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