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和湘夫人未免也太敷衍了。”阴阳家的护法月神说道。
大司命:“是这两人合作生出的变数……不过那女孩被封印了记忆,在幻境中待久了,五行之力与其相冲,她想起来该怎么办?”
“反正她马上也要是个死人了。”
“您的意思是……”
“原来想着,两人在幻境中会逐渐迷失自我,到时候控制他们易如反掌,诱出韩非的秘密,再控制赵阑珊的心智,使她成为我们埋伏在嬴政身边的一颗棋子……现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个秘密,韩非不说,也不能让其他人先探知,至于赵阑珊,击溃她的心智,知晓其全部记忆后,找人替换她便是。”
“遵命……属下告退。”
“这就算结束了吗?”阑珊看着韩非说。
身后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愚蠢。”不知是在笑为情所困的湘君,还是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他们。
两人回头一看,便知此人是云中君。他初看到韩非时,一抹诧异闪过,眯了眯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拿出一根金色的丝线,闪耀着嗜血的光辉。
“此物名金蚕丝,与血蚕丝算是孪生兄弟。血蚕丝有剧毒,一碰即死,结成血蚕丝阵,布于千机楼中。金蚕丝嘛,也有毒,却不是夺命之毒,只是人的肌肤轻轻一碰便会留下血痕,会有蚀骨之痛,或者奇痒难忍……且最妙的是,如果想用外力切割,必须切割唯一正确的那根线,否则,人会立刻被线切割成尸块。”
他大笑起来,转身欲走,复又转身:“差点忘了说,你身边已经布下了金蚕丝阵,可你却看不到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享受吧。”
阑珊想转头问韩非云中君说的是谁,突然感觉到脸上被划过一道血痕,她吃痛闪躲,身上又划过数道血痕,霎时觉得疼是可以忍的,可是有些伤口的痒意,真是叫人发疯。她将皮肤都抓烂了,伤口不断扩大,却无济于事。
韩非突然大喊:“就这个位置,半蹲,不要动。”
她照他的话去做,终于没有再添新的伤口,保持着一个奇怪又难受的姿势还是其次,身体上的难受令她第一次萌发出自尽的念头。
“你能看见这个丝线吗?”阑珊问道。
韩非的目光在丝线中徘徊:能,可我还分辨不出哪一根才是正确的丝线……
浓稠的血液从头发上滴下来,顺着汗水流进眼镜里,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半蹲的姿势也及其难受,可她却不敢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韩非。他正透过手上的一块紫水晶看向她周围的金蚕丝。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你……
韩非:我听说金蚕丝难得,数量不多,每次只能困住一个人,且本就是一种酷刑。若你扛不住死了,下一个便是我了。
韩非心中也着急,强迫自己镇定:“你再坚持一下!”
阑珊开始哭了起来:“我坚持不住了……你随便切一根丝线吧……死了也好……我不怪你。”
韩非:你便这么轻易认命了吗?
血液凝固黏住了双眼,双眼一片模糊,身上各处伤口血流不止,也不能动手点穴止血。阑珊觉得自己已经要被逼疯了:你来试试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生不如死!
两人都开始沉默,阑珊也冷静了一点,她看了韩非一会,下定了决心:紫水晶和逆鳞剑借我。
将紫水晶给她之后,韩非问道:你能看到那根正确的丝线吗?
阑珊:我不知道……
韩非还欲说什么却看到阑珊控制逆鳞剑的碎片停留在空中,正是他先前看到的一些丝线在的地方,他隐约知道阑珊想干什么了:你想把它们一起切断?这样也算切到了正确的那一根……可是你必须十分精确,控制碎片一起切断……不然你……
阑珊:“我知道。”
想不出破解九连环的法子,那就将它杂碎,也是一种破解之法。
找不出那根正确的线,那就同时切断所有的线。
况且,说不定在金蚕丝阵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的线。
那便,破了它吧。
……
看到阑珊完好无损,韩非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阑珊也算,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就奄奄一息地倒过去,好在身上也不痛不痒了。
“你这次战胜了危险,似乎并没有很高兴。”
“有的时候,我会冒出来一些奇怪的想法。譬如……”阑珊慢吞吞地说:“尽管云中君的刑罚那么痛苦,可我却又不希望那么早解脱出来。”
“每一次的危险,都差点置我于死地,我战胜过一个困难,迎面而来的是另一个未知的更大的痛苦,我不知道这什么时候到头,我也不知道在我侥幸活过这一次后,是否还有足够的运气。痛苦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所以,你打算妥协了吗?”
“不。我在这里的每一天,本身都是从死神手里夺来的。自杀太懦弱,多活一天赚一天,若什么时候熬不过去,大不了便是一死,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韩非:“不挣扎的死亡等于自杀,你这又是何苦?你承受这样的痛苦也不想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阑珊:“若我输在这个幻境,我就要入秦宫为妃了。”
韩非:“你不想嫁给嬴政,就是因为喜欢扶苏吧?这样一说,我开始理解阴阳家为什么突然手段开始变得凌厉,从之前的迷惑转变成置人于死地了。”
“嬴政主动要了你,你这颗棋子,顺其自然地埋在了嬴政身边,谁不想趁机利用?阴阳家擅长奇门异术,会操纵人心和易容术,大约本来是想控制你,现在是想杀了你后,找人易容成你的样子,作为一颗棋子,更容易利用。”
“呵,我的身份因为嬴政被赋予这么大的利用价值,而我却因为失去了价值而要被抛弃了么。”
“这是阴阳家的主意,估计扶苏公子他们还不知晓,用“你”蛊惑嬴政,还以为你是他们的棋。最终扶苏说不定还会因假的她被阴阳家算计一道。阴阳家和帝国看似合作,其实也不过都是短暂的共同利益罢了。变故,早晚会发生。依我看,阴阳家内部不是一条心,秦国内部也不是一条心,今后的变数,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