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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悲大喜

这时候的青阳脑子里急速运转,要用最合理的说辞让胡亥改主意,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陛下请听青阳一言,我们不仅不能对蒙毅用刑,反而要对蒙毅给予善待和重用,如果陛下您按照青阳的去做了,天下都会敬服您的胸怀和德仁。”

胡亥却淡淡的说:“朕乃天子,让天下人畏服即可,又何需天下人敬服?”

青阳深吸了口气,郑重的说:“青阳斗胆请问陛下,若有一人驱赶一只兔子,兔子会作何反应呢?”

胡亥答道:“这还用问吗,兔子惧人,当然会逃走!”

青阳说道:“那如果此人把兔子追到绝路,兔子逃无可逃呢?”

胡亥沉默下来。

青阳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兔子就会克服恐惧,然后攻击这个人。”

胡亥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兔子始终是兔子,最后还是会死在那个人手里!”

青阳直视胡亥,语气凝重:“如果那只兔子是蒙恬呢!”

胡亥突然一个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青阳继续说道:“岂不闻昔年伍子胥,负家恨而奔吴国,终是杀回了楚国,掘楚王墓而鞭尸三百,陛下认为蒙恬比之伍子胥如何?

今蒙恬前助先帝扫灭六国,武功赫赫,今却匈奴三百余里不敢寸进,驻军上郡三十余万,青阳以为蒙恬之威甚于子胥,陛下不当轻而视之!”

胡亥不服气的说道:“蒙恬何敢行不臣之事?”

青阳看了胡亥一眼,心中实在是无语,你哪来的自信蒙恬不敢造反。

胡亥被青阳看的有些不自在,显然他也清楚蒙恬是有造反的资本的。

青阳说道:“兔急尚敢咬人,何况人乎,青阳以为陛下不应如此对待蒙氏,蒙恬势重,应当拉拢而非敌视,若陛下能善待重用蒙毅,那么蒙恬必感怀陛下仁德,从此忠于陛下,此君臣归心,天下方能安稳,陛下才能安心享乐!”

胡亥犹豫起来,说起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不确定蒙恬到底有没有死,如果蒙恬死了,那一切好说,可如果蒙恬没死,那么这么对待蒙毅的确不太合适。

被青阳这么一说,胡亥还真的有些害怕,如果蒙恬万一真的没死,那自己一旦把他逼得造反,又怎么挡得住他!

伍子胥能把楚怀王掘墓鞭尸,蒙恬未必就没有这种胆子。

其实真要说起来,胡亥对于蒙毅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并不是非要针对蒙毅不可,毕竟蒙毅也没有得罪过胡亥,这一切都只是赵高的建议而已,如果因为一个蒙毅引出了乱子,那的确太不值得了,如果善待蒙毅能得来安稳,那又有何不可呢,只要不妨碍自己享乐,那就什么都好说!

想到这里,胡亥欣赏的看了一眼青阳:“你提醒的好,朕险些犯下大错!”

青阳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劝住了这个家伙。

青阳倒也算不上是恐吓胡亥,只不过是照实说而已,如果蒙毅被断了手脚,剜去了口鼻,那蒙恬是真的要发狂的,到时候不想造反也要被逼得造反了。

胡亥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连忙唤来了宦官:“你去把赵高叫回来,让他千万不要对蒙毅用刑!”

宦官领命而去。

事情办成了,青阳也就不多说了,等到胡亥用完膳食之后,他便离开了宫殿,不出意外等一会赵高就会被叫回来,青阳可不想和赵高打照面,这个时候还是保持低调比较好。

咸阳宫监牢,湿冷的空气让人难以适应,空气透着一股发霉腐臭的味道。

蒙毅一身枷锁,面色灰败的坐在牢房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更加不解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蒙毅抬起头,看到的是赵高冷漠的脸庞,在那双眼睛里,又有着不易察觉的得意。

蒙恬低声喝到:“是你,我要见陛下,我要知道我究竟是犯了何罪,陛下为何要囚禁我?”

赵高放声大笑:“你以为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一个罪囚而已,连生死都在转念之间的人,还有必要去见陛下吗?”

蒙恬不甘心,死死的盯着赵高:“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就算要杀我,也要让我明白!”

赵高冷笑一声:“你什么罪都没有!”

蒙毅怒道:“如此,为何要囚禁于我!”

赵高眼中带着怜悯,就像是看着一个即将被踩死的蚂蚁,最后叹了口气:“蒙毅啊,陛下并没有说要杀你,你知道陛下给我的命令是什么吗,是让我断你的手脚,剜其你的口鼻,陛下还是很仁慈的,给了你一个苟活的机会!”

蒙恬心中巨震,难以置信的嘶吼:“蒙毅无罪,何故如此辱我,若是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赵高突然放肆大笑起来:“没想到啊,四年前,那个时候是你来审问我赵高,你决定着我的生死,给我判了死罪,可是到了今天,反而变成我来审问你了,你的生死却却由我来决定了。

而我今天并不会让你死,怎么样,我赵高是不是很仁德,至少还给了你苟活的机会不是吗?”

蒙恬愣住,嘲笑的对赵高说:“如果你不提的话,我还差点把这件事情忘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记恨我,未免太可笑了。”

赵高脸上厉色一闪:“你怎么能忘了呢,我可是日日夜夜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你知道那种触摸死亡的感觉吗,那个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那种绝望和恐惧已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怎么能忘了呢!”

蒙毅鄙夷的看着他:“昔年你本就是应死之罪,只是先帝宽仁留你性命而已,你不感念先帝恩情也就罢了,还敢做出逆君之事,陛下的遗诏,你们做了手脚吧!”

赵高眼中寒芒一闪,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话说到这里,赵高已经失去了在继续的兴趣了,招了招手,狱官便过来了。

然而就在赵高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陛下口谕,宣赵高回殿,另感念蒙氏一族三代之功,准予释放蒙毅,职典客事!”

赵高猛然僵住,脑子里犹如闪过霹雳,回过头愣愣的看着说话的宦官。

“你......说的是真的?”

宦官看了赵高一眼,苦笑道:“这是陛下的命令,我可没有胆子瞎说。”

赵高脑子一轰,怎么也不能相信。

明明已经说好了的,陛下怎么可能突然改主意,更奇怪的是不仅要放了蒙毅,还要让他任典客职,这可是九卿之一的官职啊,这哪里还是惩罚蒙毅,分明就是要重用蒙毅。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绝对有人从中作梗,不然胡亥是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而且这注意改的还是天差地别的。

有人替蒙毅说话了!是李斯,还是冯去疾?

赵高看着宦官:“我离开陛下之后,朝中还有谁觐见过陛下?”

宦官皱着眉头思索,然后摇了摇头:“并未有大臣见过陛下了,如果有的话我肯定知道。”

赵高断然道:“不可能,绝对有人见过陛下!”

宦官说道:“的确没有大臣见过陛下,你离开之后,陛下只是与丽妃一起,然后有膳夫送来膳食而已,期间没有任何大臣来过!”

赵高突然愣住,宦官一说到膳夫,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让他惊异的少年,现在的内阁制度就是他提出来的,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子婴的少子,叫做青阳!

如果没有大臣见过胡亥,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丽妃和青阳两个人了。

而丽妃与蒙毅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替蒙毅说话。

至于青阳这个少年,突然出现在胡亥身边本来就有些令人感到奇怪,而且这个少年也不是一般人,赵高想来想去,觉得只有青阳最可疑。

他为什么要替蒙毅说话?

而最让赵高有些心慌的是,这个青阳竟然能够改变胡亥的想法,赵高顿时感受到了威胁。

赵高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胡亥的信任,从来只有自己才能左右胡亥的想法,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也能做到。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赵高看来,青阳甚至比李斯更让人感到可怕。

他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个人也能左右胡亥的想法!

唯一让他感到心安的事情,就是青阳现在只有十三岁而已,他对自己的威胁还非常有限,自己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就能轻易的对付他。

蒙毅也呆愣了许久,突然来的大悲大喜,让他措手不及。

他放声大笑起来:“老天有眼,陛下圣明啊,赵高,你没想到吧,今天我蒙毅也同样命不该绝,陛下还是能看到蒙氏的忠心的!”

赵高阴沉着脸,几乎要气炸了肺,拂袖而去。

原本赵高是打算找胡亥问清楚的,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既然现在胡亥已经下了命令,自己如果再去纠缠,只怕就要让他不满了。

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让赵高警惕了起来,他意识到仅凭现在胡亥对他的信任还是不够的,他需要对胡亥有更多控制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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