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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张诚

周围抱着书在皂角树下看着,父亲还在忙碌的编着他的背篼。五年级的上半学期终于是结束了,让周围没有想到的是曹宇居然考了他们班上的第一名,所以即使是放了假,周围还是抱着书,希望这个假期能冲刺一下,下学期能考一个好的成绩,起码不能比曹宇的分数低!

“小围,这么专心啊!”一个声音打断了周围的思考。

周围往马路上一看,是张诚背着背包回来了。周围说:“诚哥,你们也放假了吗?”

张诚是皂荚树村货真价实的本科大学生,也是皂荚树组第一个本科大学生。瘦削的身子,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背着一个牛仔包。头上留了长发,梳了一个偏分的发型,笑着说:“放了,你们也放了吧,考试考得怎么样?”

周围说:“还行吧,但是没有拿到名次。”

张诚说:“这次没有拿到,下次再努力噻。你爸爸妈妈没有在家吗?”

周围说:“我爸在,我妈出去窜门了。”周化雨忙于自己的工作,并不理睬周围的话语,也没有起来和张诚打招呼的想法。

张诚说:“哦,你专心看书,我先回家,有空过来玩啊,你哥没在家吗?喊他过来下棋。”

周围说:“我哥走同学家去玩了,没在家。他回来的时候,我给他说。”

张诚说:“要得嘛。”

周围看着张诚的背影,感觉他比暑假的时候更瘦了,读书似乎比种田更辛苦。不过这或许也是因人而异,像大哥周正,周围就从来没有感觉他读书辛苦,成绩一直挺好,放假还到处玩耍,日子过得还是相当的滋润。

周正在县城读高中,虽然不是最好的中学,但也算不错。所有的人对他考上大学都十分有信心,经常得到大家的表扬,杨阳对他的管教便不那么严苛,放任其四处游玩,只要提前告诉家里就行。特别是寒假期间,家里的农活较少,就更随他四处去玩了!

周化雨没有听到张诚说话后才问:“张诚回来了啊。”

周围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刚才也不和人家打招呼,现在才问。”

周化雨说:“没看我忙着啊。”

周围说:“看着了,你忙你的吧,不过我觉得你这背篼编得也太难看了,你还是再找曹宇指点一下吧,编了一个四不像,估计也不好用。”

周化雨说:“这第一个就是试验品,我们国家研究原子弹你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后才成功吗?我这第一次只要能编个形出来,下回就有经验了,没有谁做什么事是一次能成功的。”

周围说:“我看何民利编的就比你的好看一些,他也是刚学哦。”

周化雨说:“中看不中用有什么用,他要行,就不会六年级都读两回了,啷个没有一次就把高中考起呢。你一天就不要操这些心了,专心把你的书读好,不要到时候初中都考不起,丢人就丢大了。”

周围说:“切,你这也太瞧不起我了,考个初中还不是轻轻松松。”

周化雨不理周围,继续编着自己的背篼。

周围看着课本,继续读道:“赵州桥非常雄伟。桥长五十多米,有九米多宽,中间行车马,两旁走人……”《赵州桥》是三年级的课文,周围打算把优秀的文章在这个假期再读一遍,提高一下自己的作文水平阅读理解能力,把基本功打扎实一些。

却说张诚回到了家中,父亲张药师并不在家中,只有妹子张敏在家洗衣服。

张敏说:“哥哥,你回来了,饿了没有,我给你热饭。”

张诚说:“有饭没得嘛,热点饭来吃,却实走饿了。”

张敏说:“有,我估计你也是这几天回来,都煮起饭的。”

张诚说:“咱们村变化挺大哈,我这假期没有回来,路都修好了。”暑假的时候张诚找了份兼职工作,便没有回家来。

张敏说:“八月份的时候组织修的,就因为这路,周化雨家和刘显德家还闹了矛盾。”

张诚说:“是吗?因为什么呢?”

张敏一边热饭,一边把事情给张诚讲了一遍。

张诚听了不住摇头,说:“这刘显德可真是没事找事哈。”

张敏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做啥事都想占便宜。”

张诚说:“咱爸也参加修路的?”

张敏说:“那肯定啊,不参加修路,就要出钱,我们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有天赶场,正好周末,我替了爸爸一天。”

张诚说:“你个女孩子干那么重活干什么,估计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个女的了吧。”

张敏说:“女孩子怎么了,咱们村好多女人比你们男人还优秀一些。”

张诚说:“这我倒是不和你争,今年考得怎么样,文理分科了学着还习惯吧。”

张敏说:“挺好的,读文科就不用管物理化学,轻松不少,而且数学也比理科的简单不少。”

张诚说:“只要学习跟得上,以后考个大学就不是问题了。”

张敏说:“说真的,考学校我是不愁,我就是担心学费,现在爸供你一人就很累了,如果我再上大学,两个人的话,他压力太大了,我也担心爸太累了,身体吃不消。”

张诚说:“我平时也在打工,能解决一部分,以后你上大学了,也可以兼职找份工作,如果你是考老师,那么平时做做家教,维持生活也不是问题。只要熬出来了,一切都好解决,困难只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

张敏说:“你一年没有回来,爸头上的白头发就更多了,虽然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有多累。”

张诚说:“这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害死了妈,他现在会这么累吗?”

张敏说:“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妈的死和爸有多大关系,医生说这是肺穿孔,做那么多手术你也看着的,抢救不回来了,你怎么能怪爸呢?”

张诚说:“不怪他,他整天搞他那套封建迷信,给他喝什么符水,又听何国昌那个庸医的话,喝那些没用的中医,才导致妈的病情加重,如果早一点、及时送到医院治疗,会治不好吗?”

张诚在内心认定是父亲的责任导致母亲的过世,所以他才决定学医,他相信好的医术一定是能救人的,等他学成之后,一定会回乡当医生,改变乡村落后的医疗状况,让大家都能逃离病痛的折磨。

张敏说:“是,有他们的原因,可他们也想治好妈妈,你觉得何国昌是庸医,可他也治好了一个四川人多年的老风湿,人家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媳妇,现在都喊回村里来了,这难道是骗人的吗?这证明他的医术还是有可靠的地方。爸爸是在搞封建迷信,可你上大学的学费从哪来的?”

张诚说:“行了,妹妹,我不想回来就和你吵,就算不是他的全部责任,他是不是有责任,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

张敏说:“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执,父亲那一辈因为他们的愚昧,犯了错误,但你不能因为他们犯一些错就认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作为子女,我们一定要理解他们,明白他们的苦处,替他们分忧解难。我不知道你暑假因为什么不回来,我只知道父亲盼着你回来,等到开学的时候你都没回来,你知道他心里有多失落吗?”

张诚说:“妹妹,你不用和我说这些,这些我都懂,妈去世的时候你还小,有些东西你不明白,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你没有体验过那种痛苦。从小老头就在外面漂,家里多少事情不是妈妈一个人在操劳,但凡老头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帮着母亲,他也不可能这么劳累,不可能那么年轻就生病。”

张敏知道自己劝不了哥哥,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改变张诚的观点了,叹了口气说:“哥,你吃饭吧,我去把衣服清起来。”

张诚点了点头说:“嗯,一会我来帮你。”

吃着碗里的饭,张诚也心疼自己这妹妹,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像公主一样养着。自己这妹妹,小小年纪就要操劳农事,人都累得黑瘦黑瘦的。等自己找了工作,以后一定要让妹妹过得像公主一样,幸福快乐,买自己想要的衣服,吃想吃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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