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刚刚回到芝麻的身边,芝麻已经化成人形,蹲在屋檐等着白月。白月倒是有些好奇,自己的这只猫,最喜欢晚上呼呼大睡了,自己总是抱着她去执行任务,今日居然这么好的月色不在梦里和周公相约吃牛肉面,反而在赏月。
“芝麻,你怎么醒了?难不成牛肉面吃多了,消化不良?”
“我一觉睡醒,寒意甚重,我才想起来后天是清明节,便想到清明节我们是要呆在冥界的。”
“后日竟是清明节?这么快啊!可我这任务还没完成呢,我怎么能回冥界?”
“你放心啊,我感觉这个任务怎么那么无聊,撮合一对男女,冥界的使者给月老做差事,笑死人了,不,笑死猫了!”
“那,我们速去速回吧。”白月拉起芝麻,转了个身便消失在这皎洁冰凉的月光下,化成两个星点迅速消失。
水妖看着地上的残骸,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嘴角,精力恢复的差不多,便往着孙子楚的破茅屋走去。
孙子楚还是坐在桌前发呆叹息,手里抓着书,却无心读书,满脸羞愧。
“这个呆子,怎么还没睡觉啊。”水妖走近一步,靠在孙子楚的桌边,看着这个傻呆呆的书生,偷偷笑着。
轻轻吹一口气,孙子楚的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来不及打个呵欠就倒在了桌上,沉沉的睡去。
“呆子,让我送个美梦给你吧。”水妖妩媚的笑容让微弱的烛火为之一颤,冒着青烟。
芙蓉帐暖,良宵苦短。这是孙子楚第二天醒来,脑子中出现的第一句话。
孙子楚从没做过这样的梦,昨夜深深沉沉的睡去,一觉醒来居然湿了下衣,孙子楚是又羞又臊,赶紧拿出一件新的衣服换上。
孙子楚就让衣服泡在水里,自己坐在池塘边发呆,想着昨晚的梦,想着想着,脸颊绯红,思绪万千,身热躁动,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水妖潜在水里一直看着他,略施法术便知道这个呆子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是个读孔孟之道圣贤书的儒生,没想到竟然这般,呵呵,这个傻书生,看自己戏弄他一番。
水妖使了个小法术,一阵无名的风竟是将孙子楚连人带盆一起刮进了河里,河岸边洗衣服的大娘们吓坏了,赶紧四处喊人来救这个傻书生。等到人把孙子楚捞起来的时候,孙子楚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只是衣服又湿了。
“傻人有傻福!”乡亲们留下一句话便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孙子楚的脸越发红润,倒像是扣了一盒胭脂似的,拿着衣服抱着盆便往家里赶去。
跑到家里,将大门紧闭,将湿透了的衣服全部扔进盆里,甚至扔在了地上,只有一套亵衣了,草草换上裹着被子,放下帘子,看着帘子发呆。
刚刚在水中,竟是有一红女女子从水中游来,为自己渡气。然后,然后在短短的一炷香功夫,居然又做了那样的事,天哪,自己不会是被水里的东西缠住了吧!
看着孙子楚一脸苦恼和害羞的样子,水妖伏在床边偷笑,这个书呆子倒是真的有些意思,就这么戏弄他挺好玩的。
“可是,”水妖脸上的笑凝固在脸上,瞬间冰霜满面,眼里丝毫没有刚才的笑意,嘴角边的尖牙看起来让人害怕。“这样的美味,怎么能放过呢?”
白月刚刚踏入冥界就被冥王召去,芝麻无聊的趴在孟婆身边,看着她发汤。
“孟婆,你今日卖的汤好香啊!”
“我之前看人间的桃花快要落尽,便叫鬼差替我寻了一些来,加进这汤里,倒是花香四溢,没有那么苦涩了。”
“孟婆,要不你下次试试在里面放牛肉好不好?”
“……”
“白月,返春之日就要到了,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冥界的百年之日。”
“可你也要历劫了。”
冥王的话刚刚说完,白月作揖的手忽然晃了一下,历劫,这是自己这几百年来唯一害怕的事情了!
“何时?”
“这件任务完成之后,你要上三重天从雷公电母那里登记下,然后,在三重天之外经受九道雷电。”
“又增加了是么……”
“白月,待你千年后,上九重天历八十一道天雷之后,就是你成神之日。”
“冥王,我,我不想成神……”
“白月啊,”冥王从珠帘后站起身来,一眨眼便来到白月的面前,握着她的手,白月看着一脸凝重的冥王,冥王笑意盈盈,却有些苦恼的眨巴着眼睛,说:“我啊,老了,没几百年清福可以享了,你不一样,青春,有朝气。我找了几千年才找到你这么个好苗子,我和天帝说好了,只要你这次能经受得住九道天雷,你就是三界里公认的冥王候选人!你也知道,冥界的人如果不是我挑选的,我始终是不放心的。”
“可是,白月难堪重任!我,我只是个……”
“只要你受得了这天劫,你便会位列仙班了,你的能力,可是连九重天上的神仙也会望而远之!”
“冥王,我,我真的可以么?”
“九重天上多的就是功德圆满的仙家,可是,”冥王的右手突然出现一只碧绿的竹叶簪,笑着斜插她的发中,端庄的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你已经是白月,而非昔日的宋女!”
“白月,”白月怔了一瞬,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站起身看着满是欣慰的冥王,许道:“领旨!”
出了冥王的殿宇,白月有些失神的看了看界内的场景。
一片黑暗,完全靠着微弱的鬼火支撑着清晰度。忘川河河畔的彼岸花全部含苞待放,只等着返春之日那第一抹阳光。自己,真的是要面对了!
“芝麻,走!”白月一身白衣显得纤尘不染,招呼着还在烦着孟婆的芝麻,芝麻想要说服孟婆加入牛肉,孟婆一脸“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愣是忍着脾气给过往的人发汤。
“你在孟婆那干嘛呢?我看孟婆都要哭了。”
“我让她把牛肉加到孟婆汤里,她死活是不答应,我就一直在那烦她。”
白月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芝麻,怪不得孟婆一脸感激自己的表情,差点就痛哭流涕的抱着自己感谢自己喊走了芝麻。
“我们去哪?”
“上天。”
孙子楚一直呆在房中不肯出来,硬是被同伴们拉着出了门,看着街上的人,孙子楚才想起来今日是清明节。
“我听说那阿宝今日也要郊外踏青,咱们去看看这个戏弄子楚的大小姐是何模样,怎地那么大的架子!”
众人推搡着孙子楚向人流处走去,没一会便看到一些人围成一个圈,那么中间围着的一定是阿宝了!
阿宝本是出来散散步,却没想到人这般多,没一会便把自己堵得水泄不通,自己有些怒意,便以团扇掩面,想要回府去。
“我的天,果然是绝色啊!”
“奇美无比啊!”
众人皆看着阿宝的半边脸开始感叹道,只有孙子楚觉得这半张脸眼熟,而赵阿宝总觉得人群中有股不一样的灼热眼光在看着自己,便下意识的瞅了眼孙子楚的方向。
“怎么会有一种熟悉感……”阿宝有些纳闷,可还是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不再踏青。
“哎!子楚!怎么站着一动不动啊!你的魂怕是被他赵阿宝勾去了吧!”
众人调侃着他,笑着往前面走去,孙子楚站在原地,那个女子,分明是前几日和自己在梦里交好的女子一模一样!
水妖站在孙子楚的身边,笑着拍了拍孙子楚的头,孙子楚只觉得像是灵肉分离,灵魂竟紧紧的追随着阿宝的马车去了,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牵引着一般,摇摇晃晃的回了茅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再说一句话。
自从踏青回来,阿宝只觉得奇怪,总觉得有人跟在身边,却不知道是谁,反而有一种好奇的心态。
一日,她忍不住的问:“是谁跟在我的身边?”
“我是,孙子楚啊。”
阿宝倒是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孙子楚,而是这声音,竟和自己前几日在梦里听到的男声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前几日梦到的人竟是孙子楚么?
阿宝不敢和家人说,只当是自己在做梦,不再询问。
水妖得知,便化作一个妇人,往人堆里扎,说着孙子楚的魂魄随着赵阿宝而去,让人不免得嘲笑孙子楚的痴呆和赵阿宝的美貌。
孙子楚的宗族舅伯不免得请了神婆来找孙子楚的魂,孙子楚嘴里念念叨叨的尽是她赵阿宝的名字,无奈只能去赵家。赵家老爷自是觉得不可思议,反而是阿宝让众人站在闺房外做法,没成想,孙子楚已经醒了,反而对阿宝房内的一切摆设明了,倒是让阿宝觉得奇怪,不由得对孙子楚的痴情产生几分好感。
入了夜,孙子楚又在懊恼为什么不能多陪伴阿宝几日,可又在好奇,为什么阿宝和梦中的女子是那么相像,难道真的有巧合么?
水妖瞧着孙子楚这呆样,想着给二人再牵一条线。竟将二人的梦境交融,二人竟在梦中意外相见。梦醒之后,阿宝只觉得身下奇怪,自己竟会梦到孙子楚。
而孙子楚也惊奇,这岂非是上天的缘分,让自己和阿宝在梦中相会?
四月八日浴佛节,孙子楚早早就打听到了阿宝要去水月寺烧香礼佛,便一早就在路上候着,等了许久,阿宝也不见得人影。
“难道阿宝今日不会来了么?”孙子楚正在喃喃自语,却见阿宝乘着马车赶来,掀开帘子的一小角,含情脉脉的看着孙子楚,脸颊绯红,暗送秋波。孙子楚想要赶着去却被一女子拦住,拉着他便往树林里跑去。
“姑娘,你是谁?为何要拉着我跑!快放开,放开!”
女子应声,便松开了他的手,用团扇遮着下半张脸,狐媚的凤眼满是风情,孙子楚只觉得身子猛地发软,歪倒在树下。
“这个呆子,看来也只有赵阿宝才能让他这般神魂颠倒了!也好办,不用费多少力气了!”
水妖一身红衣娇俏,将手中的团扇盖在孙子楚的脸上,防止他被太阳晒到,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