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走过小石桥,走过小路,一直来到了江奶奶家门前。
这次,院门大开着,门口应节贴着对联,也见到院子里挂着红灯笼。
刚到,江奶奶就笑呵呵的迎了出来,人还未到门口洪亮的声音先到“少谦,新年好!”她今天穿得很喜庆,走出来后先看到淳于谦,立刻慈祥的握住的手他,又用另一只手拉住秦薇识。
“奶奶,新年好!”
“奶奶,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秋繁和林优旋一同贺道。
林优旋看到一个穿藏蓝色西装高大帅气的男子,旁边跟着一个蓝眼晴,白皮肤美丽高挑的女子,两人正跨过院子迎面走来。
“这位是我的大儿子,诚睿,这位是我儿媳妇,苏珊。”江奶奶笑意盈盈,分别介绍了两人。
“淳于总,您好,久仰大名!幸会!幸会!”诚睿浑身散发职场精英气质,他热情的和淳于谦握了一下手,再依次和秋繁,许愿问好。
随后,非常绅士的先邀请林优旋和秦薇识进来。
“新~年,快乐!”漂亮的苏珊始终笑着,用很不标准的国语入乡随俗的同几人打了声招呼向他们问好。
几人走过院子,进到客厅落坐。
未重建的房屋显得保守,室内空间不是很大,开着透亮的灯,靠墙的斗柜上摆放着一盆开得正好的黄色迎春花,另一旁空地上放了一些打包好的包裹,整体显得有些空荡。
“来!来!大家喝点茶!”诚睿端着茶盏过来,弯腰分放到桌前,又招呼着几人吃点坚果。
“好!”
“谢谢!”
“少谦,我明天就跟诚睿去澳洲生活了!”江奶奶探身抱了一下淳于谦。又提醒他“你现在事业稳定,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淳于谦点点头,他在她面前真正就是晚辈的样子,又看似不经意见的,他把秦薇识面前的茶杯端到一边。
“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江奶奶转身面向秦薇识。
“奶奶,我叫薇薇!”秦薇识迎上她热情的目光。
“薇薇,你随我来!”她起身,招呼了一下另外几人,随后拉着秦薇识往书房走去。
路过淳于谦的时候,秦薇识看到他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
步伐穿过一条室内小走廊,走到这间书房里,只见立墙的书架已经清空了,江奶奶上前,熟练的拉开一个暗格,又从里面谨慎拿出一个锦盒。随后慢慢将锦盒打开,一块去了外层,切开成两断的的玉石静静躺在锦缎上。灯光下,那断面泛着正绿的色泽,秦薇识看到它饱满油亮得像要滴出来,是越看越高贵的颜色。
“这是糯种帝王玉原石”江奶奶从她欣赏的眼里看出她的惊讶。
“小屾在出事前去赌石场赢了这玉石,放在我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取走。那阵子她状态非常不好,可惜她来去匆匆,我都没能和她好好谈谈心。”江奶奶将锦盒盖上,递到秦薇识面前。
秦薇识很犹豫“奶奶,这么贵重的物品您怎么不直接交给少谦呢?”
“我在等你!”她感慨道“上天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也没有想到,这会成为—件遗物。”
“这玉不管被雕刻成什么,都会是传家宝,这本该由她亲手交给你的。”她拿起秦薇识的手,将锦盒放到她手掌心里,这轻轻一放,显得无比沉重。
“好孩子!”她拍拍秦薇识的手,欣慰的看着她“如果不是认准了你,少谦也不可能把你带到这里。现在,我完成了小屾无意中的托付了。”
物以稀为贵,世人都知道帝王玉罕见,糯种帝王玉更是价值连城。秦薇识也深知这一点,锦盒太大,不好装进包里,江奶奶将它换成了锦袋,勉强放进了去,于是,秦薇识双手托着沉甸甸的包包,和心思事跟江奶奶回到客厅。
淳于谦见她笑得有些勉强,不顾还在大众广庭之下,上前抱了抱她,在她额头吻了吻。
随后的时光是大家一起坐在沙发上闲聊。江奶奶很开心,她说了许多事,话题在老人家这里,都有些久远,她甚至追忆起淳于谦的童年趣事,乐呵呵的尽量把话说得愉快一些。
就这样带着欢声笑语的追忆了许久,坐在一旁陪客的诚睿,对淳于谦一直带着崇拜与仰慕。他得空虚心的和他交流一了些经济上的话题。
这次分别很郑重,因为心里都清楚,要再见不知道是何时。江奶奶没忍住难过,她红了眼眶,站在院门前再次抱了抱淳于谦。
“奶奶,如果我顺路去了欧洲就一定再去看望你!”淳于谦安慰她。
相见时难,别亦难!老人家心里很明白。
再出来的时候,天色有点暗了,小路上早早亮起了路灯。
村官长俊看样子早就在等候他们到来,他很恭敬的将他们迎进客厅,礼节性的坐了一会就将他们请进餐厅,席间,他客气周详的以茶代酒在晚宴上和大家碰杯。也一直找轻松的话题活跃气氛。
秦薇识照例坐在淳于谦身旁,她无心用餐,勉勉强强的吃了一点蔬菜。不知道为何,在这热烈的氛围里,她觉得有点疲惫。
再次道别的时候,已是晚上8点。天已经黑透了,长俊和家人热情的送了他们一程。
淳于谦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秋繁拉着林优旋,许愿默默的走在旁边。
过了今晚就要返程了,在这里度过的欢乐时光真是无与伦比,在这样的夜晚,和这恬静的小道上,除了脚步声音,和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其余的时间各自都沉寂着。这样的氛围里,大家都心生一点愁绪。
回到客厅后,沉默的气氛才被打破。慕代云已经在客厅做着返程准备工作,林优旋看着眼前正在被打包的鸡蛋问,“这里生态这么好,不打包一些蔬果什么的吗?”
“不用,那些A城有农庄直供。”慕代云笑答,“这些鸡蛋呢?”许愿指了指旁边的小竹框。
“留一点鸡蛋,给秦小姐吃!”慕代云手底下忙着动作,表情满意的道。
许愿笑嘻嘻的看着秦薇识问道“大嫂,你都不解释一下吗?”
“只是觉得鸡蛋营养比较全面,吃两个鸡蛋就可以省去吃别的食物来获取营养的时间。”秦薇识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这个想法很不科学!”秋繁专业性的反驳教育道“人体每天所需基础营养有5种,蛋白质是55~65克
占每日摄取总热量的10%。其他还有糖类,脂肪,膳食纤维,以及水分。另外还需要13种维生素,矿物质和氨基酸。”
他推了一下镜框,打趣的指了一下秦薇识“有空去做个全面检查”
“重新介绍个营养师给我!”淳于谦在一旁点了点头,对秋繁交代。
“好吧!也不知道是谁之前炒掉人家的。”秋繁默默的吐了一句。
“都早点休息吧!明天比较累!”淳于谦不回答他的调侃,只嘱咐了两句,就带秦薇识上了楼。
一进到卧室,秦薇识就把包放下来,她拿出那个锦盒袋交给淳于谦。
淳于谦接过来,疑惑的掂量了一下,再将它打开,拿出一块,对着灯细看了一会道“帝王玉!”又想了想,“难怪当初清财产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这块玉石,我还一直以为是那些人故意...”
“江奶奶说,这是你妈妈无意间托付到她那里,但是没有来得及取走的。”秦薇识原话交代。
“嗯,你收好吧!”淳于谦把玉石放回去,重新递到她手里。
秦薇识捧着它,原地不动,眼神怯怯。
“怎么了?”淳于谦搂住她,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我不能要,这是你妈妈留下的,也就是你的,何况,这也太贵重了,我,我受不起!”秦薇识在他怀里小声推脱。
“傻瓜,江奶奶把它交给你也不是没有道理,像这种玉一般会成为传家宝,即便是在我母亲手里,她也是会传给你的,所以你安心收好,有空想想要刻成什么首饰。”淳于谦亲了亲她脸颊。
“还是,交给你保管吧!我...”秦薇识依旧低着头,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灯下,淳于谦静看了她一会,她这样子总是让他很不忍心,“好,我来保管!”他说。
秦薇识马上抬起头,眼眸里有点释重的明媚。
淳于谦拿过锦袋放到一边,“薇薇呀!”他回身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安慰她“我对你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管是那个小马驹还是这块玉。”
“你记住了,我,永远都是你的!”又柔情道“我知道你已经在我这里获得了勇气,所以你只需,再自信一点。”
秦薇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气息,令她如此安心。抬眼对上他真挚的目光,带着商量的口吻道“少谦,我准备考研。”
“我知道!”他轻轻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我筛选了份资料,你有空打开电脑看看,就放在桌面文件夹里。”
“真的呀!”秦薇识惊喜道,“那我现在看看。”她说着就要走。
淳于谦将她拉回怀里,眷恋的拥住,低低劝道“不急!”
说完又吻了吻她的脸颊,觉得还不够,再探上她的唇,秦薇识惯性的躲了一下下,被他按住,在暧昧的气氛里温热的唇尽情的覆上来。
......
另一间卧室里,秋繁和林优旋分别进行入睡准备工作。
“优旋,你喜欢薇薇那个爱马仕吗?”秋繁从背后抱住正在刷牙的林优旋。
“你问的这叫什么话!”林优旋吐掉嘴里的泡沫,取过毛巾擦干净嘴角,转身面向他“你没听过,包,治百病吗?”
“噢,那下次送爱马仕好了。”秋繁领悟道。
“我不缺包包!”林优旋捏了捏他的脸。
“本宫体谅你赚钱辛苦,这样,送巴宝莉吧!”
“区别大吗?娘娘!”秋繁拉住她,扣在怀里,凑过去就要动作。
两人边推边走到床边,
“别闹,我不想吃药。”
“你没有备份吗?”
“嗯!所以你走开啦!”
“没事,安全期。”
......
A城群星璀璨,与在漓丘岭时是两种时光。
此时,瀚文身着西装,稳坐在浪漫的灯下,他微微蹙眉看着对面穿浅色小礼服透着小女人味的阎娅婷,目光还是有点不舍。
“娅婷”瀚文轻轻喊了她一句,开玩笑问“有没有感觉这样好像是情侣之间在约会?”
“世界上因为不了解而产生误会的事情,比比皆是。”她喝了一口酒回答。
“你有一点点想要了解我吗?”瀚文直视她,“你想要什么样的伴侣?”
“我是个不婚主义!”阎娅婷又喝了一口酒,她一直是这样掩饰自己的内心,“我所需要的,都能给自己。”
“你喜欢过少谦吗?”他问得如此直白,阎娅婷轻笑了一下“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少谦有秦小姐了。”
“你为什么不能稍微像薇薇一样?柔弱一点,也给点机会给别人?”瀚文也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酒,从而忽略了她眼里闪过的那丝闪躲。
“没办法呀!天生的。”阎娅婷扶了一下额头“秦小姐像柔弱的菟丝花,她需要少谦这样的大树,恰巧少谦也愿意。”
闻言,瀚文笑了笑,摇摇头“我不太了解薇薇,但是我感觉她不像你说的这样。”
“噢?”阎娅婷有点意外,“说来听听!”
“说说我吧!”瀚文优雅的打开餐巾,随后拿起刀叉,开始分割面前的牛排。故作轻松道“我是个传统的男人,这两年特别渴望家庭生活。”他看了对面一眼。
“嗯,瀚文,遇到合适的人是可以结婚了,到时候我给你准备厚礼!”阎娅婷一如既往的和他保持分寸的对话。
“好!”瀚文失落了一下,低了低头,痛快的答了一声音。
“你那边今年有什么大动作吗?”阎娅婷将话题转到工作上。
“去年年底撤回了两个大投资,马上要找新项目。毕竟之前都是稳打稳扎,少谦今年可能会把一部分重心放到纽约市场吧!”
“国内市场算是相对稳定,但少谦还是追求多元化发展。”
能够这样阔别一段感情也是不错的,但究竟是聪明的及时止耗还是未曾全情投入,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这种复杂的情结说不上来,他对她的感情,曾像一只小小的蜗牛,勇敢又小心翼翼的伸出触角,一次,一次,到如今,是该画上句号了。
好像也没有想想中的难过,仿佛还带点释怀。
瀚文在浪漫的氛围里,从心底做着告别。而对面的人不曾察觉,她面色如常,他说话,她就答。他沉默,她也安静。
最后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那辆小福特停在灯光明亮的酒店门口。渠成装束很朴素,他远远的和阎娅婷打了声招呼,然后看了看瀚文。
“我先走了!”阎娅婷回头和瀚文道别。
“嗯!”瀚文望了眼车旁。
“保重”她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保重!”瀚文只好也故作轻松摆了一下手。
这别离的一幕,于三三两两的从他身边路过的行人而言,只平常的如这个城市每晚都有的夜景。
霓虹里,阎娅婷转身了,她走了两步,瀚文忽然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了她一下,“再见!”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道别。
她愣了一下,没有等她回答。
他就松开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在路灯走了。
阑珊处,阎娅婷还是回望了一下,她终于明白了,这次,是他在画句号。
又想,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希望你能早日拥有一段情投意合的感情,希望那个她能给你想像中温暖的家。
渠成站得不远,他平静的看完这一幕。
他回忆起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和瀚文就因为她打过一架,此时他靠在车门上,自嘲的笑了一下,吸尽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蒂丢到脚底下,踩灭。
他离她这么近,近到随时都能见到。他离她又是那么远,远到中间隔着山河,隔着情同手足的情宜,但他愿意就这样隔着一切,她伤他也好,
让他痛也好,他依旧死心塌地的爱着她。
甚至不再希望,有一天,她的心会属于自己。
他何尝不是执迷的,那深情的爱,像一只荆棘鸟,飞在高高的空中,一生只会落地一次。当它落地之时,亦是它慷慨赴死之日。
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这样的绝绝的深情,是对自己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