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的春雨又接连下了几天,早上,秦薇识和淳于谦告别后,忽觉院内所有植物的叶片都茂盛许多,绿得很有层次。
她走近去望了望,樱花竟然已经打出了花苞,沾着雨水,粉色的小骨朵,点点的挂在树头。
而此时,玉兰树生出的嫩枝及芽外被短绒毛覆着,只需要一点阳光,它们即可大放异彩。
秦薇识静站了一会儿,觉得天气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冷,于是决定到伞下学习。
回到客厅后,手机在茶几上震了几下,她伸手打开,看到程工在工作群里艾特自己,说发了一部分设计稿,附上相关信息让她检查纰漏。
秦薇识马上回复,然后起身去拿电脑,结果在书房发现自己的电脑上放了一台淡粉色超薄的笔记本,她伸手将它打开,速度是之前的几倍,进入桌面后就看到工作软件也都已经安装。
这份无声的关爱使她眼眶一热,手机又震动提示几下,她马上收起心情,飞快打开网站,登入自己的邮箱,熟练操作,只转身的时间,所有文件就已经下载完毕。她将电脑拿到书桌前,把又拿过记事本,放好钢笔。想了想,又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然后坐下来,静心投入工作。
窗外,细雨又缠绵的下起,她在专注的时间里忘我工作。
中午的时候她在慕代云的提醒下,出书房进餐厅,只见她端着饭碗若有所思,慕代云站在一旁看她,想提醒她桌子上有秋刀鱼,结果还不等她靠近,秦薇识将碗往桌上一放,小跑着去了书房,又马上折回来,把水果沙拉端了进去。
守在一旁的几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默默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云姨”秦薇识从书房探出头来,“我吃饱了,谢谢!”
整栋别墅占地很大,设备齐全,十分清静,它像一张安静的网,网住秦薇识的心甘情愿。
她在这里过着与过去并没有太大差别的日子,以前她也是这样,一台电脑,一张图稿一画,就是一天。她喜欢这种沉浸做事,内心充实,不会庸人自扰的感觉,这是她一项无可取代的特质。
下午,雨终于渐渐停了,天空一点点放晴;淳于谦离开办公桌,站到宽大的落地窗前,遥望天边,见金色阳光躲在透亮的云层后面。
他打开私人手机,上面安安静静,秦薇识的头像是一张她本人的不回头的背影照,清瘦的侧脸轮廓,他望得有些出神。
手指点开对话框给她发了条消息,然后一看静等着回音。但是,没有...
她的手机,仿佛永远静音。
淳于谦沉默了一会,刚好罗秘书捧着文件进来。
“罗秘书,我要先下班了。”他边交待边拿起外套。
罗秘书捧着文件夹立在原地,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带过,办公室门关了他才醒来,看了一圈,确定刚才的话是真的,老板真的出去了。
电脑前,秦薇识将眼睛揉了揉,又仰头靠椅背,闭眼稍作休息。
打开的CAD软件上是完成一部分的结构图,黑色的背景,白色的线条,蓝色红色的标注。
“少谦?”再睁开眼睛时,淳于谦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怀里还抱着一束带着水珠的海芋花。
她惊喜的站起来,欢快绕过书桌跑到他怀里“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秦薇识眼睛里冒出小星星。
“想你了!”淳于谦将花放到一旁,用力搂了搂她,又低下着细细看她,随后向她寻问“我们去树屋好不好?”
“现在吗?”见他蹙着眉,像有什么心事。
“嗯!”轻轻一声,让她感到了份量。
“好,我先把手上的事处理一下。”秦薇识从他怀里起来。
到达风景区的时候是下午五点,这个时候,光线在慢慢变暗,淳于谦辞了工作人员,自己带着秦薇识一步步从阁道向上。
雨虽然停了,但路面潮湿。来不及打扫的枯枝凌乱铺在上面,茂密疯长的的植被几乎要将路面覆盖。一路上,他都不说话只顾牵着秦薇识的手直至进到树屋,
这里依旧一尘不染,秦薇识惯性来到阳台上,展望这无边的风景,她回身“少谦,唔~~~~”未说完的消失在炙热的吻里。
秦薇识不懂得他突如其来的深情,只得疑惑被动接受。
片刻后,他才放开她,深邃的眼底映着她不解的神情。
“薇薇”他依恋的揽他入怀,不舍的紧紧抱着。
天天都能见的人,却依然使他思之如狂,这份情,他无法压抑。
一片沾着雨水的叶子从上方轻轻飘落到秦薇识长发上,风吹过来,摇晃着树叶,于是下起了一阵短暂的小雨,他带她转身回了房间。
两人坐在茶台前,没有开灯,任夜幕一点点降下来。
秦薇识默默揣测他的心思,“是,工作中,遇到困难了吗?”
昏暗中,淳于谦答她“没有,只是感觉这段时间自己忽略了你,心里过意不去。”
“哪里有,我觉得每天都能看到你,就很幸福。”秦薇识表情甜蜜起来。
“薇薇”淳于谦锁起眉,郑重的问她“于你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做好自己!”秦薇识抿嘴答。
他听着她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又见他一脸矜持,云淡风清。
“我以为,是我。”诚然,他感到失落。
只听见她温声细语又道“如果,我不能做自己,又如何能做一个好伴侣呢?”
“薇薇,你为什么总是能够保持理性呢?”这次,他的目光不解又有些疼痛。
秦薇识毫无心里准备,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些话。又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再问什么,心情一点点变得沉重。
沉默中,光线暗得只能辨别轮廓,他们在这样寂寥的氛围里坐谈。
“不是的”秦薇识的声音再次轻轻在两人之间响起“打从爱上你之后,我就没有真正理性过。”
暗地底,淳于谦静望了她一会,见她抿起嘴角。
他叹息着低了低头,然后闷声道“我从前很笃定,但是在一起后却会患得患失,薇薇,连我自己都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感到她叹息了一下,才听见声音。
“可能,本该陪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一个活跃热闹的生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发现了这一点。
“薇薇,你在说什么?”他加重语气,类似反驳。
话音落下,秦薇识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依稀从他的语气里辨出他是带了温怒。
于是,对话中停。
暗夜是最好的掩饰,它使我们不必面对自己的懦弱,狼狈,不必劝自己坚强,难过了你就哭,哭累了你就睡。
秦薇识低着头,林优旋的话在脑海回响:我说句实话!薇薇,在感情中,你不要过于理性!你对他不能像对待任何人一样,你明白吗?
她将自己绞着的双手慢慢放到光滑的茶台上,再缓缓向前,手指轻轻触到他的手背;他反手,以温热的手掌将她凉凉的小手包裹。
“少谦,我是你的。”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秦薇识流连他掌心的温暖,柔柔道“因无爱而喧哗,故有情则寂静。少谦,我不曾因爱和你争吵,闹矛盾,是因为你很好,对我尤为好。这世间上有种人,能遇到,就已经是命运厚待,而我,简直三生有幸。”
“薇薇!”淳于谦抓紧掌心的温柔,只说了两个字,就已哽咽。
“请相信,我只是不会表达;相信我,爱你的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这是她的深情,在暗底为他着迷。
温柔或许是一种性格,但在他面前,她不止是温柔,更多的是温情。
小小的树屋外,绚丽的灯光正在织出一段人生的华锦。
淳于谦握着在她的小手,欠身吻了吻“薇薇,我后天一早的飞机,这次出去时间会比较久。”
“嗯!”秦薇识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摸索着绕过茶台来到他身边,不说话,只吻住他。
也是在黑夜的掩盖下,她有了这种勇于表达自己的能勇气。
这样开诚布公的谈心之后,两人十指相扣,在景区楼惬意的到处逛了逛,虽然不能去人多热闹的地方,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况且也都不喜欢喧哗。
后来,逛累了,于是就择了路边一条干净的长椅坐下。
风过时,身后的灌木发出沙沙声响,淳于谦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秦薇识肩头。
“谢谢!”她习惯性礼貌“还有,谢谢你给小小的寄过去的礼物。”
“然后,那个”她嗫嚅起来。
“嗯?”淳于谦看向她。
“那个,我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什么叫受之有愧?”
“因为,我什么也没有为你做,但你却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提及这些,秦薇识眼神有些闪躲。
淳于谦伸手揽过她,安慰道“薇薇,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恋人,为你做一切,我心甘情愿,那是爱的表达。”
“你不是曾问我,想要和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来共度余生吗?”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他的眼里真的只有她的样子。
“薇薇,只要是你就行。你知道吗?创业,是一个男人能力的证明方式,但能够和自己所爱的人长相厮守,才是人生的终及梦想。”大抵是路灯太婆娑,又或许是秦薇识不知道自己此时已泪眼汪汪。
她听见自己心中有一朵花轻轻在盛开,她感到他用温和的手指轻轻抚去她不得已的泪水。
金风雨露不难得,难得的是,在这样无星无月的初春夜晚,借由言语,使这份深情又浓了一些。
“薇薇,我们相识,要以年来计算。这些年,整个人事都发生巨大,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做了很多改变,唯独一件,就是爱你,这件事,从来没有被推翻。所以有时候,命运真是的玄之又玄的事情。”见她眼泪收住了,淳于谦将这样的心事继续说与她听。
“少谦,你,当年,为什么会去林家畔?”秦薇识问他。
“替我外公去看望他的老战友!那年我回国,刚好那段时间有空;就陪着他老人家去临市一个寺庙还愿。说来很有趣,薇薇,那天他老人家童心大发,非要我去抽签。”提起快乐往事,不自觉的就笑容满面,他问“薇薇,你知道我抽到的签文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她将身体朝他靠了过去。
“千里姻缘,一线牵”说这话时,他认真的看她,眉眼是感慨之意。
秦薇识在心里小小惊叹一下,她一向务实,所以不太相信这种玄学事件,然后告诉自己,这是个美妙的故事。
“是不是很不可解?”见她有些失神,他调皮的捏了捏她小鼻子,“所以过几天之后,我就遇到你了,你不知道,那天那么多人,你抬头,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嗯,那种感觉,怎么说,是宿命。”
不知从哪边飞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两人近旁的树稍徘徊,偶尔飞下来在地上啄食,“我不太会刻意去记以前发生的事情”秦薇识将身体向前倾,伸出手掌,期盼着会有一只小鸟飞下来。
“薇薇,你只要记住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可以了。”淳于谦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到她向上承接的掌心,与她十指扣住。
路灯投下的影子斜斜映在一旁,真的有只不怕生的小麻雀跳着脚,一蹦一下蹦的靠近两人。
秦薇识做了个禁声手势,两人屏息,看到跳着的小麻雀越靠越近,忽儿展翅跃起,落在淳于谦与她相扣的手背上,它在上面悠闲的走了两步,最后在他手腕亮晶晶的表盘上啄了两下,才挥翅飞走。
“好可爱呀!”秦薇识仰头,望着回到队伍中的小黑点,听着不时传来的几句叽叽喳喳声,心情慢慢开阔。
“好像又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片刻后,她站起身,将外套拿了下来,府身披到他肩上,等他穿好袖子再替他将扣子扣好。
朦胧的夜色里,他展颜而笑,近望心上人的样子,任她的发稍在自己脸上留下柔柔的触感。
“少谦”回来的路上,她跟着他刻意放慢的脚步,问了句“你能爱我少一点吗?”
“为什么?”
“爱我少一点,这样就可以久一点!”
...
一步步,顺着阶梯,两人走到转弯处,路灯将高大的树影投在路面,降低了能见度,秦薇识小心的提醒身边人“这里灯光暗,我们要小心看路。”
“我看你就...唔”话音还没说完,就传来一声闷哼,走在身边的高大身影脚下一空,往前扑过去。
“少谦!”秦薇识弯腰连忙扶他,惊慌道。
“没事,没事!别担心!”黑暗中,淳于谦很快站起来“我们先回去再说话。”
回到树屋的时候,雨真的下了起来。
淳于谦一手污垢,边走边笑的跟她进了房间。
“痛不痛?”进屋后,视线一下子明亮起来,秦薇识飞快抽过桌上的纸巾,握着他的手,小心擦去手掌上的泥,“以后走路要注意看路,特别是这种天气。”待泥水擦掉后,她心疼的凑上去,仔细看看,直到确认没有伤口才放松手。
“痛!”淳于谦皱眉,露出孩童般天真撒娇的模样,将红红的手掌伸到她面前。
“我去找找,看医药箱放在哪里!”秦薇识无不心疼的望了他一眼。
“薇薇”,灯下,他跟了一步过去,将手掌又朝她面前伸了伸,示意道“你呼呼就不痛了!”
他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明明是笑吟吟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
可那一笑里...
秦薇识低下头来,细细的吹佛着因摩擦地面而发红的手掌,不知不觉间,竟泪流满面。
因为懂得,从而会心疼,这大概,就是爱情最深情的样子。
...
是夜,秦薇识刷到了一条八卦新闻,【著名经济学家许昭洋与著名导嵇良离婚垂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