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全的犹豫】
靖伊直直盯着书桌桌面,发呆是最耗时的工作。从身后伸出的手,使劲推着他臂弯一下,瞬间让他惊醒过来。
“干什么呢?”文郁问道,“有闲工夫发呆,不如多总结总结自己在吉普斯兰犯的傻!”
靖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桌面上的小家伙身上。
“这会儿,你会瞪眼啦?幼琳呢?”
“去找她朋友了。”心神不知飘到哪里去了,靖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和幼琳说?明摆着,她都知道了,你是谁。大概也知道,多戈那里的状况……”文郁说着,向内屋走去。
“没那么简单啊……”低语声,文郁并未听到,他走到床边坐好,环顾着四周,“真让人怀念啊……”
“你和她谈过吗?在酒店?”
“没有,我有努力争取过,但她好像很累,一点儿和我谈的欲望都没有。”文郁摊开手,无奈地摇摇头,“现在,你打算怎样?”
没有任何回答,屋内一片寂静。
“不明白自己的心?”文郁长舒一口气,躺在了床上,“打算撤退了啊……”
依旧,没有回答。
【徘徊之际】
两件事情,一件意料之中,一件意料之外。
第一,莱茵喜欢岚影,并将心意完好地传达给了对方,意料之中。早在幼琳收到莱茵的邀请时,她就想到了今天的情景。然而,意料之外的……
从未接受过女孩告白的岚影竟然很开心地答应了,据莱茵所说。就在幼琳前往吉普斯兰及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
幼琳原本想要询问莱茵,她们公寓或者附近,是否有空房间可供她租用,却因听到这些消息,话语而停在了嘴边。想着在莱茵公寓中遇到岚影的尴尬,她没有继续开口询问。
“我的租期还有半年,岚影希望我下个月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会方便些……”幼琳从未见过,穿着吊带小衫的莱茵,从未见过眼角眼线轻轻勾起的莱茵,更未见过脸颊红得发烫的莱茵,“我知道,你肯定会和巧克力住在一起的,所以……”女孩继续说着:“要是你身边有哪位朋友需要,可以到我这里来住,价格公道,要不太浪费了。”莱茵当时是这样说的。
幼琳长舒一口气,起身,准备向火车站前进。
“喂!幼琳吗?你在哪儿?”话筒另一头,靖伊一如既往的磁性嗓音。
“啊,我马上就到火车站了,你们好好玩,我马上就回来。”
对面短暂的沉默,“到火车站把班次发给我,我和文郁直接来接你去签字,还是早点儿把东西搬过来踏实。”
“我自己……”
“你自己……要怎样?”话筒两头是双双尴尬的沉默。
“要搬回来!”男孩说着:“就这样,等你的电话。”没有争辩的余地,电话挂断了。
是啊,除了莱茵,大概没有更多的朋友能够帮助她,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已是金秋之际,悠闲浪荡在乔治大街两侧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时段是尚好的,雕塑一侧的大树旁,聚集着很多人。在这匆忙的街道上,留出一方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土地,如此妖娆美丽的金色之舞,缠绵着阳光的绚丽,总会有人来欣赏的,那些看似无忧无虑的人们,微笑着在一旁闲谈着,各自欣赏着眼中秋日已尽的风景。
【“余震”】
发生了安娜这样的事情,房东收回房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尽管房东大叔和幼琳的关系很好,但房中发生的一切,外加上这段时间,警察、检察官和各种相关人员不时的打扰,似乎也让他变得暴躁很多。今天,他的心情可不是那么好!
“总之,越快越好,发生那样的事,也只能赶快把房子卖掉,太晦气了!”大叔坐在工作人员一旁的椅子上说着,”也就是你,我可以多为你留出一些时间……”
“谢谢您的好意,幼琳今天就能搬完。”靖伊抓着幼琳的手,示意文郁拿着桌子上那薄薄的一张纸,“晚上我会把钥匙送过来。”临出门时,靖伊礼貌地回身,向房东大叔打着招呼。
走出那不大的办公室,靖伊忽然意识到什么,松开了手,看着略感惊讶的幼琳,他又缓缓伸出手来,“不用了。”幼琳扭扭手腕,假装伸展着臂膀,径直向前走去。
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就回到了那“久违”的公寓。重要的物品,幼琳早就搬至汤耗子,屋内所剩的,也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过时教材、杂志和一些练习稿。在屋里林林总总地整理一番,要带走的物品也只占用了两个箱子。
“垃圾整理站的人一会儿就到,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和文郁把箱子放到车上。”打了招呼,靖伊和文郁抬起箱子,向门口的走去。
“找个垃圾处理场的,在你走之前,一定把所有东西都给我扔了,一样不留!”房东刚刚这样忿忿地说着。
公寓早已物是人非,如今更是如此。安娜的东西散落在四处,之后......大概也没有人会为她整理了。
踮着脚尖,左晃右闪地穿过走廊,幼琳来到安娜的房间。上回进入她的房间时,安娜还坐在角落,叼着一支电子烟,蹲在地上,看着摊放一地的稿子,而现在,工作人员的搜查反而让这里整齐不少。这样想着,幼琳扫视着屋内所剩无几的物品,已经看不出主人生前的生活状态了……
隐约的,温润的光线,将幼琳的视线引至角落,一尊看似剔透的……幼琳好奇地向书桌后望去,透过窗子,阳光直射进来,打在书桌后的某处,反射出美丽而剔透的色彩。她俯下身,四下摸索着,那尊“剔透”,竟比预想的重上许多。
将它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上,任绚烂的阳光肆意泼洒在塑像通体剔透的身上,像一颗颗水滴聚集而成的塑像,带着磨砂所赐予阳光特有的质地与朦胧,精细的拼凑,无痕的黏贴,让塑像仿若梦中幻影。像是小美人鱼的泡沫凝聚起来的……那是一尊惟妙惟肖的,用大小不一的海玻璃创造出来的福尔摩斯像。
……多么梦幻的塑像,却惟独缺少了左眼灰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