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施是个很容易共情的人,特别是跟黎敏不一样的关系,太有默契。黎敏的伤心难过,就透过电话传过来,黎敏和阳竹的大部分事情她也知道。
轻易就红了眼眶。
“施施,我真的很胆小。”黎敏吸气的声音都在抖,她克制着哽咽,“他说可以异地恋……我没有信心,对他没有信心,对自己也没有信心。”
“你知道吗?他听到我说不愿意去帝都之后,犹豫了好久才说‘异地恋’……他自己都不自信。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黎敏抽泣着。
“我觉得,没有结果,就这样算了最好。免得以后他变心了,或者是我因为猜忌而变化……太难过了。施施,我好难过……”
乔施觉得,如果黎敏在身边的话,她一定要抱抱她。
跟黎敏比起来,她却不那么痛苦。
黎敏平复了好一会儿,抽泣声音都没有了,她问道:“施施你说你的吧?”
黎敏对乔施要说的,也基本上猜到了是什么关于谁的。
“牡梦谯今天又问我了。”乔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有点晃眼,“我……又拒绝了。”
“我也有点难过。感觉对不起他,可我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马上就大学了,他也会离我远远的。”
黎敏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到:“那你喜欢他吗?”
“心里告诉我我不喜欢他。至少,没有向以前对你哥那样。”这是乔施第一次对黎敏明说,男生与女生是不同的。女生就算隐瞒着自己的心思,身边的人也能看出来。
对方却看不出来,看不清猜不透,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站在两个对立面,男生那方不懂女生,女生那方看不明白男生。
“我挺自私的。”乔施有些埋怨自己,“我好像习惯他对我的好了。但是……唉。”
明明是考试完之后轻松的日子,她和黎敏却在这里唉声叹气。
互相倒了垃圾,事情其实也没解决什么,但心底到底好受了些。什么选择都是要自己去做的,说的再多,还抵不过自己的内心。
感觉毕业晚会之后才算是正式的步入了暑假了,这漫长的时间,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那就是等成绩。
高考完八到九天之后就可以查成绩了,极其兴奋的和黎敏分享,670和665。
“敏敏,育大分数线去年是650,前年是660,我们应该稳了,今年的题难度和去年差不多。”乔施连学校发的那厚厚的一本学校代码书集合都没看,直接去网上查了育阳的分数线。
她和黎敏早就知道,再查只是为了确认。
“施施……”黎敏声音有点低,好像很难为情。
乔施的笑立刻僵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我想去帝都,我可以报帝都文理大学。从分数线来看,我也是稳的。”黎敏的有些犹豫,还是慢慢说了出来。
乔施不开心,心里面非常失落。可是,这都是选择。
“好!你去。”她掩饰住了自己的不开心,她尊重黎敏的选择。
“施施,我舍不得你。”
她们这三年来,除了在家里,一直都是形影不离。本来约好了去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
但是,计划哪里会有变化快?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她们以前也没有设想过太远的未来分开是什么样子。
当这一天来临,乔施也哭了。
“我也是。”非常,非常舍不得你。
当提前批录取之后,就开始录取乔施她们这一批次了。乔施是育阳本地的,会有本地保护政策,所以当可以查档的时候,乔施登上去一看,是首批录取的。
看到那一栏的录取字样,白底的页面,黑色的框里黑色的楷体字。
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这十二年,费尽心力的最后一年,终于在这一天下午尘埃落定了。
母亲在上班,乔施赶紧打了电话过去通知,她不知道母亲在那边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一定是非常开心的以及轻松的。
这一年,她焦虑,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事事谨慎,生怕影响了她的情绪,乔施笑了笑,像是放松又像是苦涩,还有感动。
发了一个说说,就去找黎敏了。
黎敏有点闷闷的,她的结果还没看到,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大,可到底没有确定,心就是悬着的。
乔施安慰了她两句,又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把话题扯到她跟阳竹身上去了,黎敏才终于放松下来。
挂了电话,乔施就整个人瘫在床上。
脑子里的弦也松了,九月份开学,这才七月初,这漫长的时间,要和黎敏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约一约。
电话响了起来,乔施伸手拿过来,惯性要接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住。
白幸。
无关学习,也不是要去学校,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帮忙拿的现在,白幸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顿了一下,乔施就接了:“喂,白幸。”
“施……施施,我们明天见一面吧?”是熟悉的声音,也有她熟悉的忐忑。
“有事吗?”乔施他们私下见面似乎很不恰当。
“我有话跟你说。”
“可是……”
“我马上要去南方大学了。”白幸有点急打断她,接着温和的声音,“明天下午,在景和广场那边,我等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见面了。”
南方大学,在天朝的最南边,与育阳隔了两个城市。天朝的两个城市,是真的很远了,远到不刻意去接近,就真的再也不会再见。
有些话好像不说清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乔施说:“好。”
到了晚上,乔施接到黎敏的电话,说她被录取了。
黎敏非常开心,但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难过起来,最后乔施及时打住了氛围,她说:“你走的时候要跟我说!我去送你。”
“嗯。”语气是笃定的,像是夏天雨后的爬山虎,在墙上攀着,带着湿漉漉的翠绿。
未来啊。
人生从此刻开始叉路,她和黎敏,原来真的会在下一个转弯处选择不同的方向。只是,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她们能够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