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梦谯身边什么也没有，他那两个朋友不愧是男生，真的是太粗心了。乔施站了起来，想出去买点水果还有晚饭。
她并不期待赵毅能赶回来了，因为刚刚赵毅发了消息说他晚上有事，让她帮忙照顾照顾。
而她，欠别人的，不能不还。
她给白幸发去一条消息，说晚饭后去找他。
站起来没走几步，牡梦谯涩涩的声音就响起：“你要走？”
乔施看他这幅惨样，再强的人，在病痛面前都是羸弱的人。
她笑了笑：“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想喝水。”
乔施后知后觉，连忙应了两声，病人当然要多喝水。她看了看房间，去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他身边。
牡梦谯看着乔施，她有一点手忙脚乱，一看就没有照顾过别人，这一点认知让他不由得愉悦起来。
他说：“我想喝粥。”
乔施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牡梦谯看着门好半天，才摸出手机看着他和乔施之前的对话框。
他面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神暗沉。
“没空”那两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捏着手机的手发白。
他在想，怎么办。怎么把那两个字送给白幸。
好一会儿，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活动自如，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因为发烧就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也不会因为生病而脆弱。
乔施回来的时候，牡梦谯已经躺在床上了，他闭着眼睛，看上去无害又可怜。
把东西放好之后，护士姐姐就过来给他打吊瓶了。
乔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
还好那个瓶子也不大应该只有200ml左右。
她呼出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听着护士姐姐的嘱咐，不能吃什么什么这和药会发困什么什么输完了要叫她之类的事情，乔施都一一应下了。
等护士姐姐走了，她才给牡梦谯摆吃饭的东西。
乔施因着白幸的短信所以没有买自己的那一份就看着牡梦谯吃。
牡梦谯好似有点不开心，问：“你为什么不吃？”
乔施摇摇头：“我等会儿吃，你先吃吧。”
说着就往窗外望了望，纪念碑的灯光已经亮起来了，不远处还有大屏幕在倒计时。
江上倒映着那一片的灯光，四处光怪陆离，灯光闪烁，是可以预见的热闹。
牡梦谯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收拾好了垃圾，乔施看着才堪堪流失四分之一的液体，便去给牡梦谯接了一杯水，顺便自己接了一杯水喝着。
牡梦谯躺下没过多久好像又睡着了，乔施坐在病床前坐着，一直望着吊瓶，看着那个气泡一点一点的上升。
不知为什么她好像也有些发困。病房里雪白的墙壁，白色的灯光从透明的液体瓶折射下来，乔施觉得眼皮好重好重。
手臂无法支撑，过了一会儿她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趴下去的时候，病床上的牡梦谯就睁开了眼睛。他扭头看向窗外，隔江的大屏幕上是倒计时还有将近四个小时，就是2019年了。
看着吊瓶里的液体即将结束，他坐起来伸手按了按旁边的呼叫铃。
乔施就趴在那里，牡梦谯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先前他都不敢仔细观察她。
在雪白的被单上，她的头发乌黑，双眸紧闭，樱红的嘴唇，她扎着一个鱼尾辫，驼色毛衣外套看起来就很温暖。
护士取完针就走了，牡梦谯听见听乔施包包里又响起了手机的震动声，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但是他并不担心她会醒来。
他俯身靠近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是熟悉的样子，也是熟悉的感觉，比他想象得更加令他悸动。
那柔软细滑的触感一接触到他的指尖，他就感觉到心跳的加速，一股无法言喻的酥麻感从他的指尖瞬间穿达到他的大脑、他的心脏，全身上下激动得微微发颤。
牡梦谯觉得自己其实又在发病，本来已经控制了，可是前天他在乔施身边看见的眼神，她眼中的眷恋让他当时就没能忍住直接抓住了她。
好多次，他不敢表现出来，之前他前进一步，乔施就后退十步，让他吃够了教训。
今天这样子的行为，是没办法，是不得不做。
他看见他们在亭子里，以己度人，也能想到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隔着多远他都能看见她露出的小虎牙，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办。
多害怕。
不想承认，但是那是事实。
害怕她离开，甚至害怕她走远。
隔江的大屏幕已经开始了分钟倒数，黑暗的夜里，大屏幕的光亮越发显眼。
1:00
最后一分钟了。
他已经忘记了是谁对他说的，纪念碑下接吻的情侣会一辈子在一起。
他也不记得自己当初的嗤之以鼻，他只知道现在他内心的激动，看着那个变为秒的倒数，心脏都要跳出来。
5、4、3……
一秒一秒，他慢慢俯下身，用手掌抬起她的下颌，掌心的触觉柔软舒适，她的下巴小巧，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闭上眼睛贴上了她柔软的唇。
他很想很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直到老去，生同衾死同穴。
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烟花声音，“嘭——”“嘭——”……
一簇一簇的烟花从黑暗的角落里升起，带着一束一束光奔向夜空，星星几乎看不见，可是那一朵一朵盛开的烟花，比星星更璀璨。
他吻着她，小心翼翼，没有其他动作，窗外烟花发出的光一闪一闪，在重叠的身影上镀着光，好像定格。
纪念碑下有无数情侣吻在一起，也有人一个人望着纪念碑上的钟表，饱含着对新的一年的希冀。
也有人站在高楼上，望着远处的璀璨暗自落泪。
也有人和身边的人紧紧拥抱着，诉说着友情的可贵。
一个人，一双人，一群人。
本来是个不普通的夜晚，因为有许多人的心情而变得各有各的不一样。
所有的人，失落或快乐，没有人显得突兀。
因为是属于所有人的跨年夜。
白幸站在纪念碑广场里，身影孤单，他也望着钟表，神色黯然。垂在身侧的手上还握着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是播出电话的界面。
乔施……
黑色背景上白色的字体。
细微的光在这场盛大的光的典礼里几不可见。就连情绪也没人海淹没。
是开心还是失落，沉睡的乔施毫不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