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你不是……”靳愁眠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小姐,是我。”顾北齐朝靳愁眠行了礼。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她从即墨来到了姑苏寒山寺。
“施主,慕容家主已经交代过了,您可以住在寺院后山坡的庵堂里。贫僧已经为您准备了房间。”
“有劳高僧了。”
靳愁眠跟着住持来到了寒山寺后山,很多儿时的记忆不免被唤起,却也是零零散散的。
靳愁眠在这寒山寺算是安顿了下来。她现在只等着江枫来娶她就好了。
冰刑之后,她的身子总是很凉,还经常咳嗽,也见不得什么风,身体差得很厉害。她虽然结了内丹,可是因为宫寒,内丹在体内很不稳。每月月事来的时候,更是牵动内丹,痛得她每每都要昏死过去。
可是她并不在意,她在得知慕容错在昌黎迎娶孙碧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二哥结婚了,也好。她这身子,和二哥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她也已经答应嫁给江枫了。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正在午睡的靳愁眠。
靳愁眠走过去开门,便见两个男人浑身是伤。其中一个已经昏迷了,醒的那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强撑着拖着昏迷的那个人。
“姑娘,我二人重伤,能否先进来躲一下。”
“快进来。”靳愁眠连忙把二人拖到了屋内。
靳愁眠将昏迷的那人拖到了床上,将醒的那个扶到了椅子上。便连忙过去查看那人的伤口。
“销魂钉?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被费如愿伤的这么重。”靳愁眠连忙打了一盆水,翻箱倒柜,拿了好些药出来。
“姑娘既识得这销魂钉,想必是玄门中人了?”
“是。”
“那在下便不好打扰姑娘了,我与我兄弟另寻去处就好。”说着就要强撑着起来。
“别动了,伤的快残废了,还动。看你们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你们是魔道中人了。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的伤再不处理就烂了。”
靳愁眠自顾自地剪开那人的衣服,还真是惨不忍睹。
身上被钉了好些个窟窿,还有嵌在肉里的销魂钉,身上还有很多剑伤,没死真的是命大。
靳愁眠小心地将销魂钉取出来,又撒了好些药,一点一点的给那人缠上绷带,又给他喂下了还魂丹,忙活完,靳愁眠的脑袋上全是汗水。
靳愁眠用布擦了擦脸,这才赶紧来到另外那人的身边要检查伤口。
“姑娘不必管我了,还是治北齐兄就好了。我不要紧。”
“你不要紧?你这被销魂钉凿进了腿骨里,不拔出来,你腿就废了。”
说完便一剪刀下去把那人裤子剪开了,那人惨白的脸上瞬间一片火红。
“你忍着点,我这没有麻沸散,所以会很疼,你要是受不了就咬这个。”靳愁眠递给那人一块布。
“没事,姑娘,你就动手吧。我能忍。”
“好吧。”靳愁眠用刀小心翼翼地把那颗销魂钉剜了出来。
那人疼得直冒汗,不过还真能忍,愣是没发出声音。
靳愁眠撒上药粉,又尽量轻轻地给他缠上绷带。
“喏,把这个吃了。”靳愁眠递给那人一颗还魂丹。
“这是?”
“没毒的,这是玄门上等仙药还魂丹,愈合伤口最是快了。我可没多少的。”
“还魂丹?姑娘是何人?怎会有这种药。”
“在你询问其他人是谁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先做自我介绍的吗?好歹我也救了你啊。”
“啊,抱歉,在下邓希辰,那边那位是顾北齐。”
“哇,我这随手一救就是魔道两大风云人物啊。”靳愁眠不免有些感慨。
“姑娘认得我二人?”
“怎么不认得啊,人生苦短须长乐,原来尊驾就是长乐坊坊主邓希辰啊。那边更不用说了,血煞子顾北齐,没见过,也听过啊。”
“那姑娘为何救我们?姑娘仙人之姿,应是玄门名流弟子。”
“咳咳……救就救了,我这里不分玄门魔道的。咳咳……”
“我见姑娘寒气甚重,莫不是受过冰刑?”
“嗯。”
“我见姑娘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怎会……”
“所以我对玄门没什么好感,你大可放心。估计费如愿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来,你们可以先在这里疗伤。”
“麻烦姑娘了。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靳愁眠。”靳愁眠一边配着药,一边回应着。
“姑娘就是靳愁眠?”
“怎么,你认识我?我的名声该不会传播到了魔道去了吧。”
“听说了,姑娘那番理论,我倒是觉得挺有兴趣的。”
“我那番理论,在玄门百家看来就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这种邪魔外道就应该斩尽杀绝。”
“怎会。灵煞之道修行条件甚多,不如其他自然之气易得,要是真可以做到修习其他气息也可羽化飞升,那可真是殊途同道,天地大同了。”
“你倒想得美,容易得来的东西,要么没什么实际价值,要么就是难于操控,不然为何玄门魔道各执一词斗了这么多年。”
“对了,靳姑娘,北齐兄,伤势如何?”
“他身上被穿了那么多窟窿,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能不能醒也得看他造化。话说,你们是如何惹上费如愿那家伙的,他那脾气,说翻脸就翻脸的。”
“其实我二人与他宿无瓜葛,这事也着实怪我,北齐兄被连累了罢了。”
“怎么说……”
“这……”
靳愁眠见他为难,也不好再追问。
“不方便说就不说了,没啥。”
“姑娘的燕西话倒是爽快。”
“那是,虽然我生在姑苏,但是却大半时间都在昌黎,因此讲话都有燕西味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抢了费如愿双修的女弟子,这才如此狼狈。”
“噗……哈哈哈哈哈”靳愁眠闻言哈哈大笑。
“靳姑娘,你,这么笑是为何。”邓希辰也是脸红的不行。
“他费如愿也有今天啊!想当初,他打我三颗销魂钉,如今我却救了他女人的奸夫,哈哈哈哈,顿时感觉他头上一片绿。”靳愁眠没形象地笑着,倒让邓希辰嘴角不断抽搐。
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如此言语……偏偏还生的如此明艳动人。
“咳咳咳……”靳愁眠身体又咳嗽上了,一用劲儿,竟然咳了一口血。
“靳姑娘,你没事吧。”邓希辰不免有些担心。
“啊,没事,老毛病了。我这身子骨,动不动就咯个血啥的。”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
“靳姑娘不必如此,做什么吃什么便好。”
“那感情好啊。我去长乐坊抓个情奴回来炖汤给你,我看你喝不喝。”靳愁眠故意戏谑。
“这……姑娘,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邓希辰绕是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也没见过靳愁眠这样……一言难尽的姑娘,脸上又开始泛红。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晚上给你煮黑鲢鱼汤喝。煮你家的情奴,我怕一盆都是脂粉味儿,略。”靳愁眠扮了个鬼脸,颠颠地去厨房忙活了。
邓希辰看着靳愁眠那模样,心中不免一笑,还真是个有趣的女娃娃。
黄昏时分,鱼汤的香味溢满了整个屋子。
邓希辰本在打坐调息,也不免被这鱼汤味儿给唤醒了。
“饭好了,来,我来扶你出来吃饭。”靳愁眠搀扶着邓希辰来到外屋的饭桌上,扶他坐好,又转身给他盛了一碗饭,一碗汤。
“主菜是黑鲢鱼汤,其他都是些昌黎家常菜,口味可能重了些,你要是吃不习惯可以多喝点汤。”靳愁眠说道。
“靳姑娘费心了,姑娘不仅救我性命,又如此招待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既然没办法把感激说尽那就别说了,赶紧吃饭吧。这样恢复体力还快一些。寒山寺周遭钟灵毓秀的,虽煞气少了些,但是吸收少许灵气也可助于恢复,不走丹田即可。”
“如此,还是要谢过靳姑娘了。”
“别谢了,赶紧吃。你也不用管我。”靳愁眠说完就开始吃了起来。
她的手艺还真是很好地继承了她娘呢,以前在昌黎,人人都道她厨艺精湛的。
果然,邓希辰本是没什么期待,只是抿了一口汤,发现入口浓香,鲜美不已,顿时也来了食欲。这几日被追杀,他可是什么都没吃。
靳愁眠才不管她的吃相呢,左夹夹这个,右捅捅那个,吃的不亦乐乎。
邓希辰见眼前之人虽然吃相不敢恭维,却也不免率真可爱,勾起了嘴角。
这丫头,还真是有意思啊。邓希辰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