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元华午休,华清殿这个时辰是最放松的时候人人都在屋中不曾发现,待到发现之时已是来不及控制。
湛离觉得天昏地暗,站立不稳。“皇后呢,皇后呢,”华清殿的小丫头哭成一片哪里能回答他的问题。
湛离要进去救元华,林云中跪下抱着他的腿死拦着不让。他脑中一片空白,方体会书上说的关心则乱。过了一个时辰方灭了大火,湛离冲进殿内,一片废墟,什么都不剩。湛离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人。眼前一切都失了色彩,如同这废墟一般。湛离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动弹,后在林云中搀扶下无知无觉的回到了暄庆殿,喝了碗压惊的药便沉沉睡去。
湛离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和元华在一片花海中躺着,元华在一边笑着,一直笑着,后来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一阵旋风把元华带走了,留下了湛离一个人,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地走着。元华的声音在天生飘荡,“我是仙女,仙女是不能和你们凡人谈恋爱的。”
湛离一直喊着朕不信天命,朕不怕。
湛离梦中惊醒,只有林云中在床边,“皇上您终于醒了,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您万望保重龙体啊皇上。”
湛离想来许久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华清殿怎么样,找到皇后了吗?”
“回皇上,皇后的寝殿已别烧成灰烬,并未发现,未发现皇后娘娘。”
“华清殿内所有人封闭起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
“你说她午睡前要喝酒还命人不许打扰。”
“回禀皇上,是的。”
湛离这个时候才觉得事情不对,其实自己早该怀疑的,若是不小心走水怎么会火势如此之大。自己太过慌乱忽略了。湛离突然想起元华前晚突然来看望过他。湛离快速走进了书房,找到了元华昨天翻开的书。
“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我已经出宫了。现在天下太平了,你也不需要我这个皇后来稳固局面了。这场大火是专门为我的消失准备的借口,您仔细思量一下便会知道,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最后,我真心相信您会是一个好皇帝,辛苦了。再见。”
果然,果然她没有死,她早有预谋的。早该想到,早该想到。湛离此时方才彻底明白过来。他才明白元华对自己多么重要。从小到大,自己都是一个人,父皇的心里只有复仇,他从小在压抑的环境下长大,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强国没有一个玩伴,自己也早已习惯这枯燥无味高高在上的生活,可突然有一天元华走进了他的生活,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也开始有了喜怒哀乐。华清殿大火的时候自己几乎失去理智,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现在得知她还未死,自己顾不得气她耍了自己,竟松了一口气心生窃喜。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只是眼下该如何找她。
要想找到她,就必须让她先放松警惕,她一得意便会漏出马脚。湛离决定先按着她的心思来随她。
赵放进了宫便立刻把段望东最近的举动都告诉湛离,湛离自尤府大婚后便未有什么异常举动,现在也还在尤府中老实呆着
“回去继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是”
湛离对外封锁了消息,只是说华清殿走了水,皇后受了惊吓。
湛离找来华清殿的一个茶水小丫头,“朕和你说的都明白了吗?”
“回禀皇上奴婢都听明白了,奴婢会时时看着小桃,她有任何异常举动奴婢立刻向皇上禀告。”
“下去吧。”
段望东得知华清殿走了水,便觉得不对劲定有什么事发生,便送口信让小李子打听情况。
小李子对华清殿走水的事也不是十分了解,只能问小桃。自元华失踪后,小桃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她直觉失火的事肯定是皇后策划的,寝殿烧成了灰烬但并未见有人的尸骨,但皇后为何不同自己讲呢,自己可以帮助皇后的呀,宁死也不会出卖她的。至于元华到底去了哪,有没有什么危险,自己也是十分担心。但又无人可说。
小李子过来找她时,她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讲了,还求他告诉段望东一定要找到皇后保护皇后。
段望东知道元华利用大火逃出宫十分震惊,原来这几日风平浪静的背后有如此大事发生。元华竟未等着他的计划自己策划了离宫。现在她究竟去了哪里?湛离竟然未作声势,但必定也暗地里开始寻找元华了,要是被湛离找到他被戏耍岂还有命?段望东心急如焚,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丝毫没有元华的影子。他知道元华应该是不想连累任何人,连小桃和自己都没有说就一个人离开了,她一定是像她以前说的那样,一个人去浪迹天涯了。这样也好,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找她,总比在皇宫可触不可及的好。
元华可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她出了宫以后便直往暮云街,找到了刘喜说的布衣铺。眼下湛离并未满城的搜捕她,但以他的性子必然暗地里派人查了,任何能住的地方都不安全,只能找这个刘喜了。况且她还要找到周寻,彻底结束这一切。
“刘喜,有件事我要请你帮忙,”
“公主请吩咐,刘喜万死不辞。”
“你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大周早就灭亡了,现如今天下太平,大周大暄百姓已如同一家不分彼此,我永远不是也不想当什么公主了,以后我就是和你一样的百姓了,叫我乌桐吧,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可是公主,您不必灰心,皇上已在渝南称帝,他日必定会为先皇报仇——”
“我再说一遍我永远也不会当什么公主了,是我不想,明白了吗,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便分道扬镳。”
“不要公主,奴婢遵命,以后叫您乌桐。”
“你,有什么亲人朋友或者其他牵挂的人吗?”
“奴才——不,我四岁父母双亡被舅母卖进宫当了太监,在宫中无权无势备受欺凌,没人把我当人看,只有公主您,您说无论犯了什么错,也不能饿着人,不能如此对待人,那时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不是个连狗都不如的畜生。要不是公主您——要不是您我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从公主救下我那时起,我就发誓若此生无机会效忠公主,就算是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主恩惠。”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如此,既然已经离开了皇宫,你就该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又怎么掺和进什么小南周的事里面?”
“湛离灭了大周后,便把前朝的内侍们都遣散出宫了,倒也并未十分为难我们,我出宫后,机缘巧合遇见了四王爷,后将军楚维找到我们,四王爷原本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但顾念公主您还被湛离所困,又有杀亲灭国之恨,便同意了。”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一个奴才能有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是上天垂怜才让我有机会为您效力报答您的恩德,只要您吩咐,我什么都听您的,您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好好地叫你去死干嘛,你既然如此想报答我,那便帮我一个忙吧。我的事情你暂时先不要和四叔讲,你先给他带口信,就说我暂时还好请他不必为我担心。其他不需多言。”
“嗯。”
“近日我就留在你这里,对外就说我是你招过来的伙计,注意你对我的态度,别漏了陷。”
“好,我定会注意。”
元华虽出了宫,也不敢乱跑,怕被湛离找到,也怕被段望东找到,她不想再牵扯其他人进来麻烦。在布衣铺里呆了几日,便计划离开京城。元华曾乔装去城门附近观察过,并没有封锁城门,一切看起来和往日无恙,但必定是暗中派了人在城门附近,想出城并不简单。
元华突然想到一个人,沐疏影。此人是梨香园苑的当红的姑娘,元华以前偷跑去梨香苑玩的时候认识的,她原本是官宦人家子女,后因父亲贪污被人弹劾,畏罪自杀,家里自此没落,她因此流落到了这烟花之地。她交际能力强,三教九流的认识的很多,主意也多。就算帮不上忙,元华也可以去找他散散心。
“沐姐姐,好久不见”大概两三年了吧,俩人见面格外亲切。
沐疏影并不知道元华的真实身份,只是猜测元华是拿个富家小姐。
“是很久不见了,我还以为妹妹已经出嫁再也不会来这烟花之地玩了呢。”
“出嫁个屁,妹妹我是仙女,这凡间哪有人能配的上我。”元华笑着说,“沐姐姐,我来找你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讲,尤其是段望东。否则,我们这姐妹情谊完了。”
“不瞒妹妹,段将军前些日子已经来问过我了,我还奇怪呢,段将军那时候见你来梨香苑就跟去了趟地府似的老大不愿意的踏进这里一步的,怎么突然跑这打听你来了,原来真的是你离家出走了。放心,姐姐我也不是那爱管闲事的人。别人敬重我一分,我还他十分,冲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也不能出卖你。”
“话不多说,干了这杯,我还有事求你呢。”
“什么事说来听听,能帮上我一定帮。”
“我,想要出城,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我得罪了大人物,估计现在每个城门都有暗哨盯着等着逮我呢。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这不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想不出什么门道来,容我细想想再说。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没有就来我这里住,你要是嫌我这里人多眼杂,我还另有一个小院子,虽简陋了些倒也僻静。”
“暂时还用不着,换来换去的也麻烦,等我实在无处可去了再找你。你若有什么悄悄出城的好方法,来暮云街尽头的那个布衣铺来找我。对了,我现在改名了,叫乌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