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湛离才下朝回来.邓卓叩拜皇上,“皇后在殿内等着皇上呢.”
元华为什么来暄庆殿湛离心知肚明.
“参见皇上,”元华赶忙行礼.
“这是什么花?”湛离看着桌边白色的瓷瓶里插着些不知名的小花,清新淡雅.
“这都是大桃在东花园里亲手种下下午又亲手摘采的,都是些不知名的小花,望皇上能喜欢.”
湛离没有回应.
元华却是急性子,憋不住话,“不知赐婚的事,皇上可还下旨了?”
果然三句话不到她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湛离看着元华,“大臣赐婚也要星官看黄历算日子方可下旨赐婚,岂能随意.”
“这么麻烦啊…”
“皇后放心,朕已命他们去办了,有了好日子自然通知,皇后可让他们安心等待便可.催急了旁人还以为你的丫鬟有多着急出嫁.”
“她不急,是我急”
“这就奇怪了,新娘子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我,我这不是太无聊了想有个喜事发生吗”
“皇后这么无聊来给朕整理奏折吧.”
“皇上您开玩笑的吧,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可不敢造次.”
“皇后不必担忧,没人敢给你扣这罪名.就怕皇后不肯为朕分忧.”
“皇上哪的话,臣妾闲着也是闲着,能为皇上分忧实乃荣幸.”元华无所谓,你捉弄我也好,暗恋我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奏折都拿过来小山一样元华面前,元华后悔了,大话说早了,这么多,还不得看到二半夜.
“愣着干什么,开始读吧,朕听着.”湛离看着发愣的元华就知道她肯定是后悔了.
元华无奈,拿起开始读,湛离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听着,读完,放在湛离面前,湛离拿起笔,签了个准奏,印了个章.放在了一边,元华开始读下一个。读了两个多时辰以后元华实在受不了了,嗓子快要哑了。湛离也看出来了,便让元华停了。在一旁帮他整理,印章。夜半三更时,终于所有奏折都已批阅完,准奏的,驳回的,待议的,分成不同袋子,装了起来。此刻元华腰酸背痛,只想睡觉。。。
“时候不早了,皇上也早点休息,臣妾告退。”
“时候不早了,皇后就此休息吧不需回华清殿了朕不介意。”
“呵呵,不用了,臣妾认床,别的床睡不惯。臣妾告辞。”
元华回去洗漱后倒床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元华吃午饭的时候在想,每天半夜睡觉,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上朝,湛离是怎么坚持日日不改的做到的?
“皇后,林云中林司官来了.”
“老奴参加皇后,皇后金安”
“起来吧,你这个时候带一队人过来有什么事吗?”
“回禀皇后,老奴奉皇上命令,过来搬皇后的床到暄庆殿.”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奴奉皇上之命特来搬皇后的床去暄庆殿.”
元华无语了,湛离总是默默无闻给你来个大动作.昨天自己只是说了句睡不惯别人的床,今天就来这出.她想不明白到底湛离是为了什么,一个素来严谨冷酷的人做这样无聊的事情,难不成真的是爱上了自己?有这种可能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会有什么后果?湛离是个骄傲自负且善于克制压抑的人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强迫自己的事情,就算他看上自己应该也不会承认的.那么就元华而言,这暂时不是什么坏事情.元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学会了利用别人的爱.上一世父母面前来不及撒的娇,这一世却在周寻那里全补了回来.只要元华想要什么,甚至不顾宫规要出宫,周寻也都会满足她.对于周寻,元华其实心里是无比感激的,他给了自己上一世不曾得到的父爱.只可惜元华两世为人,都不曾得到母亲的关爱.
到了晚间,元华来到暄庆殿,帮湛离处理奏折这样的事情元华是不打算参与了,实在太不适合自己.元华架起自己的画板把阿布唤了过来,开始画阿布.想必湛离也不好意思再来使唤自己的.
湛离回来便看见元华奇怪的坐在木板前面,知道她是不再愿意碰那些奏折了.湛离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些,这十几年来自己都是这样度过的,以前是为了父亲的遗愿,现在为了天下太平,湛离心中的弦从未放松过,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是生在皇室会如何,会不会比现在活的轻松许多,可是这世上从来不会有如果.父皇曾说过,这是天命.所以湛离最诧异的就是元华,同样生在皇室,虽然元华是女子,但毕竟是灭国公主,并且湛离算是元华的杀父仇人了,周寻生前如此宠爱元华,可是元华,湛离说不清楚,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前朝灭国公主的样子.过的比他这个皇帝还要逍遥自在,也无半点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样子,要说她是伪装来勾引自己意图谋反的话,那她城府是真的很深了,湛离一向看人很准但素来看不透元华的行为意图.湛离总觉得婉娘被杀之事不会那么简单,背后的阴谋极有可能与元华这个前朝公主有关.所以借赐婚的机会湛离迫使元华待在自己身边伺机观察.
处理完所有奏折已经是半夜,湛离抬头时元华已经睡着了.湛离看着元华的奇奇怪怪的画,画笔是眉笔却又不像眉笔,画出的狗是黑色,但看起来和面前的大狗无异,似乎要从画里走出一般真实.湛离从未见过如此画风。以前婉娘曾经提起过元华善画作,但未曾想到竟是如此传神。
湛离看着睡着的元华,安静下来的元华与平时不同倒是有些皇家公主的高贵气质,淡眉细长似秋水,闭目任有神,鼻子微挺,开口是伶牙俐齿闭口时却是樱桃小嘴惹人怜爱。当年让父皇惦记十几年去世时任然无法释怀的赵絮,一定也是如此绝色吧。湛离一时忘情差点摸上元华的脸,转念告诫自己此人有太多异于常人之处,万万不可小觑。趟在元华的床上,湛离才信了元华的那句睡惯了自己的床别人的睡不惯,元华的床柔软无比还有弹性似的像是躺在云端一样,怪不得元华每天那么能睡怎么都不肯离开她的床。湛离不知道,那是元华根据另外一个世界的床,选最好桃木做底,用大量铁丝做了弹簧,又用最好的牛皮做了厚厚的床垫,又铺了几层厚厚的鸭毛被垫子,躺在上面自然是如在云端了。
湛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平时看完奏折十分疲惫躺下不久便睡着,今日却如何也睡不着。这种感觉太过奇怪。这大约是自己自小到大,从未与人过夜有关吧。立元华为后之后,湛离为笼络朝中大臣,也陆续立了几个妃子,选了一批秀女,自己也曾选人侍寝,但从未让人留过夜,湛离习惯了一个人,旁边多了个人自然是不习惯的,湛离说服自己,当她不存在,睡觉要紧,明日还要早起还有许多国事处理。
半夜,湛离刚刚睡着,便被元华吵醒,准确的说,是打醒。元华的一只脚翘在湛离身上,一只手先是打在湛离的脸上,后又掉下拽住湛离的衣领不松。湛离刚刚拿下瞬间又扒拉了上来,而且又是一个巴掌,湛离突然想起元华的床上曾看到过一个很大的布偶,那是按照阿布的样子做的,大小形状和阿布无异,元华那日甩了湛离递过去的药碗之后便一把抱住那个木偶被子一蒙,当时的姿势就是这样,此时元华定是把自己当做那个布偶了。堂堂一国之君竟受如此待遇,偏偏又是自己命她过来的又不能发作。湛离忍了。
一早,天还未亮湛离和往常一样的醒了,窗外月光微弱,打在元华的脸上,清晰透明,那张脸离自己非常近,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还是拽着自己的衣僸,脚依然搭在自己的腿上,湛离竟有种迷离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世上其他夫妻便也是这般模样吗?睡着的元华,安安静静的在自己怀里,仿佛未经世事未经沧桑的婴儿一般。这个凌晨如此安静宁和,,空气清新,月光温和,忘记世事复杂怀里美人如玉,仿佛梦境一般,湛离竟生出了一种一朝潜入梦一生不愿醒的错觉。可惜清醒的元华不可能不记得两人之间的恩怨,上一代的旧恨,这一代新愁,元华能忘记吗?到底元华是怎么样的人,湛离想到是自己命令趁乱杀死周寻,瞬间就觉得自己与元华之间隔着看不见的远远的不可跨越的距离即使此刻元华就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怀中。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定不可乱了心志。
湛离遂命人更衣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