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暑假,叶生生和万宝路挑战了恋爱清单的第一项,双人蹦极,吊桥效应的确刷新了彼此的认知。
后来叶生生把朋友圈相册的封面改成两个人绑在一起的脚,万宝路在外侧,她在内侧,交叉站立,黑色的蹦极绳堆了一地。右下角曝光日期是:18 07 05
加上滤镜很酷。不过胡豆看了表示,现充玩蹦极不酷,暗恋狗被喜欢的人分分钟精神蹦极,才是正1000米到负1000米反复多次的究极刺激游戏。
他的腿在某人的照顾之下好得飞快,不到一周又是一条好胡豆。他似乎早有计划,立即忙起来。
白天起个大早跟颜嘉树一起在图书馆看书,下午来不及吃晚饭就蹬着车子走了,直到凌晨才回来。天天如此,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颜嘉树想问,但是又觉得好兄弟之间也应该有些私人空间,问太多了显得好像他多紧张他似的,好在胡豆每晚都很准时,十二点过半轻手轻脚地回来。
寝室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总怕打扰到他睡觉,而他每次都等到他回来才默默关掉手机安心睡去。
在医院的时候,胡豆问过颜嘉树,马上毕业了有什么打算,颜嘉树说:“还没决定好,又想找工作又想继续读书。”
他是真的很纠结,到了抉择未来的关口,再聪明的人都会茫然和踟蹰不前。
“能选择的路有很多,但是适合自己的只有一条。我看不到能让自己发挥出最大可能性的是哪一个,”
胡豆安慰颜嘉树说:“别着急,还有时间。”潜台词的意思是,他等他做决定,他去哪里他跟到哪里,哪怕在他身边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但颜嘉树没有心思去理解胡豆的潜台词,“下学期开始就是保研考试,总之先好好复习,参加一下吧,优秀的人那么多,也不一定能争到名额。”
“只要努力一定行,我陪你复习,到时候一起考试!”
“好。”
放话的是胡一立,但谦虚的是颜嘉树。以他在老师中的人气,加上优秀的经历和成绩,等于半个脚已经迈进了研究生的大门。
胡豆不一样,他是插科打诨几次差点挂科的胡豆,是大一十次点名九次不在,被老师记住名字的胡豆。喜欢上颜嘉树之后,为了缩小两人的差距,他在大二傻不愣登地奋力学了一年,才勉强在均分上够着了保研的资格线。
在他看来,颜嘉树的保研十拿九稳,搞不好还能争取到外校,但是他自己,就十分危险了。只要一想到毕业后和颜嘉树要渐行渐远,胡豆就特别崩溃,因而一个月来复习得十分忘我,以至于也要保研的阿乔有天在图书馆碰到胡豆,觉得他印堂发黑。
阿乔一把拽住疾走的胡豆:“胡一立!你怎么了?”
胡豆扯下耳机里正在听的英语,纳闷地看着阿乔:“我没怎么啊?赶着去复习,颜嘉树在等我。”
“你也保研?”
“是啊,不一定保得上,我很焦虑啊,晚上还要打工。”
阿乔不明白了:“又复习又打工,你到底在干嘛?”
“哎,”胡豆叹口气,“树哥说要保研,我想跟他一起,又怕保不上,想买个东西送他好歹别忘了我啊,东西还挺贵的,我正打工赚钱,这周就能攒够了。”
阿乔看胡豆圆圆的脸消瘦下去不少,不由得心疼:“傻子,你树哥也得知道你这么拼啊。”
胡豆摇摇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哎不说了时间紧任务重,走了走了。”
胡豆看上的是某奢侈品大牌出的七夕限定情侣手绳,没有LOGO,大眼看上去就像地摊上五毛钱一条的红色手绳,细看却有漂亮的银色丝线编织其中,高贵低调。他看视频的时候扫了一眼广告,立刻深种在心里——真想用这个把颜嘉树套牢。
一搜价格,非常剥削,根本就不是学生能买得起的价位。胡豆想想也许自己和颜嘉树的相处就剩下不到一年时间,他到毕业也不会去表白的,所以决定勒紧裤腰带,提前送颜嘉树一个毕业礼物。
这天胡豆终于拿着天天打夜工攒下的钱,肉疼地把手绳买了下来。
拿掉名贵的盒子,两条细细的红色丝绳躺在胡豆的掌心,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古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有了喜欢的人,胡豆此时才明白,红豆不是别的,原来是相思之人的心血。
他握紧拳头,使劲攥了一把红绳——太轻太细了,万一颜嘉树不要怎么办?而他自己的那条估计会永远躺在抽屉最里面的盒子里。
晚上,颜嘉树回来了,看见胡豆躺在床上,放下书包问:“你今天怎么没来?”他在座位上等了整整一天,这是一个多月来胡豆第一次缺席。
胡豆面朝里,“有点累,今天想休息一下。”
颜嘉树在胡豆床边坐下,倾过身子想看看胡豆的脸:“没事吧?腿疼了吗?”
胡豆斜眼看见颜嘉树低头过来,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差点磕着颜嘉树的脸:“没事真没事,我啥都好,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颜嘉树闻言皱眉,神色有些不悦:“我看你小子是三分钟热度一过,就不想坚持了把?”
“没有!绝对没有,哪儿能啊,今天纯粹是累了,你别误会,”胡豆忙解释道,心里一阵紧张,万一绳子没送出去还把颜嘉树惹毛了就太不妙了。
颜嘉树这才松了松神色,语气不知道是责备还是什么,“你那种努力法,是个人都会累。大中午硬是不午休,咬开一包咖啡直接往喉咙里倒,试还没考你先胃穿孔了。”
胡豆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嘿嘿,前一阵实在太忙没时间午休,以后不会了,跟着树哥规律作息好好学习。”
“嗯,”颜嘉树扑闪扑闪眼睛,面色柔和地答应,
胡豆抓紧时机,“喂颜嘉树...我有东西给你,”
颜嘉树却正拿着手机皱眉,一脸苦恼加烦躁地念叨:“哎这孩子太麻烦....”他没听见胡豆刚才的话,转而抬头问:“啊?你说什么?”
好不容易说出口对方却没听见!胡豆瘪瘪嘴,深吸一口气,“没啥没啥。”
颜嘉树一屁股坐在胡豆床边,伸手胡乱地抓自己的头毛,把头顶弄成一个鸟窝,“哎!”
胡豆靠过去问:“怎么了?干嘛这样着急又上火的?”
颜嘉树把手机给胡豆,苦恼道“你自己看吧。”
胡豆一看微信头像,“这不是隔壁班那个谁嘛,上课的时候老坐咱俩后面。”
颜嘉树点点头,“就是这女孩,上周在图书馆门口碰见,硬塞给我一杯奶茶,我挺不好意思的,就说那送你回宿舍吧,结果回去的路上跟我表白...”
知道颜嘉树受欢迎,也见证过不少被追事迹,不过胡豆还是没有练就铜墙铁壁,每次听到都像现在这样,手脚冰凉。
眼前对话框中的文字失去了中心点,无法认知,胡豆听见自己干干的声音说:“那你呢?怎么回她?”
“你知道我向来跟这种事不对付,只能采用官方回答——对不起谢谢,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胡豆笑了:“你又跑?”
颜嘉树无奈道:“不跑没办法,我下面没词儿了。今天这个姑娘突然又给我发微信,说什么七夕快到了要给我送手绳...”
胡豆这才看清聊天内容,内心都变成窦娥孟姜女了,一阵哭倒在地:上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辛辛苦苦赚钱容易嘛,送个礼物容易嘛,我还要跨越性别障碍打倒一堆异性恋,我怎么那么难!TAT
但表面上胡豆还是要笑嘻嘻地开颜嘉树玩笑,“接受呗,姑娘这么走心!你小子桃花运这么旺,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颜嘉树再次乱抓头发,“不喜欢她就不能接受啊,但是直接拒绝又很伤人心。”
“不如直接告诉她,我不喜欢手绳,这样也算拒绝!”颜嘉树认为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点子,“对对就这么回她,”
他从胡豆手中要回自己的手机开始打字,奇怪的是胡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干嘛呢?”颜嘉树一边打字一边问,
过了一会儿,胡豆的声音才低低地飘过来:“你,不喜欢手绳吗?”
胡豆很委屈,搞了半天原来他不喜欢手绳?想起自己一个多月以来每天晚上汗流浃背地跑在往返的马路上,生怕迟到扣一分钱工资,心里有点难过。
“你怎么了?”颜嘉树发现胡豆的表情不对,“这只是一种婉拒的方式,再说我拒绝的是她,怎么你一脸要哭的样子?”
胡豆生气了,咬着牙又问了颜嘉树一遍:“我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手绳?”
你不喜欢我烧了。
“我只是不想收那个女生的东西...我本人挺喜欢手绳的,尤其红色,吉利。”
颜嘉树看着胡豆的表情由阴转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什么都写在脸上,你可真好懂啊。
“喂,我要洗澡你去吗?”颜嘉树给胡豆递话,一边问一边把自己的浴篮收拾好摆在桌上,
胡豆想到可以趁颜嘉树离开,把手绳悄悄地放在他床上。事不宜迟,他绝不能让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抢占先机,所以他马上喜气洋洋地接话:“噢你去吧,我洗过了。”
颜嘉树没吱声,胡豆这边可是掐着表盼着他出门呢,
但半个小时过去,胡豆以为颜嘉树只是上床拿个东西,没想到他爬上铺再没了动静。胡豆终于忍耐不住出声问道:“你还去不去了?一会儿澡堂该关门了,”
没人应答。
胡豆站起来,伸长脖子在颜嘉树的床板上方露出一双眼睛。颜嘉树的脸上盖着一本书,呼吸平稳匀长——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妈蛋!”胡豆轻声暗骂,把脑袋缩了下去。他转身抽出两张卫生纸去上厕所,完全没注意到上铺那个装睡的人在书底下,笑得整个床都在颤。
一计不成,第二天,胡豆依然坚持不懈地要把手绳送出去,那条女生的微信不知怎么突然激起了他的斗志。
中午吃完饭回到图书馆,胡豆趁着颜嘉树午休,轻轻把手绳放在了颜嘉树正在看的书上面,小心翼翼地把它拉成一个漂亮的红色圆,还在旁边放了张字条——胡豆:充话费赠的,给你????????
他趴下去装睡,打算眯着眼见证颜嘉树收到礼物的反应。傻傻的胡一立,自己昨晚红绳战术想破头,一挨到自己肉乎乎的胳膊,没几分钟便完全睡去...
过了二十分钟,颜嘉树摇摇胡一立:“醒醒,起来看书了。”
胡豆立刻惊醒坐直,反应了几秒钟揉揉迷蒙的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拿过书继续看,猛然想起睡前的事,随即转过头眼珠骨碌骨碌地转,到处打量颜嘉树。
可惜的是,在他的可视范围内没有任何手绳的踪迹。
该死我怎么睡着了!别是风给吹走了吧?
胡豆欲哭无泪,赶忙弯下腰在地上到处找。旁边颜嘉树微微一动,把伸长的腿收了回来,正好让胡豆看见他心心念念的红绳,此刻正牢牢地拴在他的脚踝上。
不知道是弯着腰血液都往头上冲的原因,还是太激动,胡豆的脸都红了,高兴地冒出头来喜滋滋地看着颜嘉树,
颜嘉树伸长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看书!”
“哦!”胡豆感觉自己电量满格,气势高昂地拿起笔开始在纸上算题,
全世界都踏马太美妙!
颜嘉树瞥一眼胡豆仿佛一下子吃了能量果实的侧脸,叹气。说什么充话费的鬼话,这段时间吃这么多苦,就为一条破绳子,怎么拒绝?他反正做不来。
彩蛋:【叶生生票圈封面原图】来自喜寿技术整理
一张很可爱的相片——万宝路暗蓝色的冲锋衣衣领拉上去,侧脸棱角分明,他伸出手臂环抱暗橘色同款冲锋衣的叶生生,让她待在他的保护范围里。叶生生抱住他的腰,向后微微仰头,侧身朝着镜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