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回到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她跑在最后面,低着头,就那么拖着没有灵魂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前挪,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走来得更准确。
跑着跑着,整个人都开始绝望了。体育老师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位了,竟然让他们全部跑三圈,如果有一个人没跑完就再加一圈,要不是怕连累全班同学,她早都想放弃了。
“还行吗?”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容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她的旁边。
她极其勉强的冲他笑了一笑,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已经非常干涩,于是努力咽了口唾沫,这才缓缓憋出一个“嗯”。
“手给我吧!”
“啊?”她一时愣住了,直到看见他朝自己伸出的手,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慢慢伸出手,脚下的速度也跟着降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虽然隔着校服的距离,但她仍然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对方手心的温度,温暖中带着一丝灼热。她抬起头四处看看,大家好像都忙着跑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就连体育老师都在和其他班的老师聊天。
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在前面拉着她的手,而她也就任由他这么拉着,整个人就被他这么拉着往前,瞬间就轻松了好多,脚下的步子也不是那么沉重了。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没劲儿了,还剩一圈,大家差不多都已经到终点了,可她却真的不行了。
“不行了,容翌,我实在跑不动了。”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想想之前的运动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完全程的,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运动会之后,就再也没有锻炼过,结果现在的体能又回到以前了。
“妈妈”
“啊?”什么情况?“你说什么啊?”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容翌竟然说妈妈。
他解释道:“是他妈妈。”
她这下更懵了,谁的妈妈啊?
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没听懂,便再一次耐心解释。
“你今天不是问林子辰那个女人是谁吗?是他妈妈。”
“啊?”她猜错了,完了,看来她下星期的零花钱又要没了。呜呜呜~~,内心又是一阵悲痛。
她刚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容翌慢慢开口了。
“林子辰从小就是跟姥姥姥爷住在一起,也是在他们的身边长大的,而他的爸爸妈妈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姥姥家,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他。那天,他姥爷带着他来我们家,他板着一张脸,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开心三个字,我当时看见他的第一面就觉得他不是个好惹的主,果不其然,他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我的一堆玩具,最气的是我妈妈还说他把我小,我应该让着弟弟,谁知道这一让就是十几年。”
他停顿了几秒,又笑了笑,笑容里藏着许多的无奈和回忆,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她还是比较期待故事的后来,毕竟那是她所不知道的童年。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他接着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在把他送到姥姥家后就去了上海工作,再后来,好像是在上海买了房,然后就定居在了那里,刚开始那几年,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有弟弟了,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平静,根本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慢慢地我才知道,他其实是不开心的,因为后来他的父母就很少回来了。因为有了弟弟,他开始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当时的表情,倔强中带着一丝落魄,甚至有一些心酸。”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高一开学那么久他才来学校,原来在他高三的时候,姥姥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而不到一年的时间,姥爷也离开了。后来他的爸爸妈妈提出接他去上海生活,他拒绝了。于是他一个人住在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那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在听完了林子辰的故事后,她好像能体会到那种感觉,那种被亲人抛弃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努力睁大眼睛,那些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就那么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难怪他那么生气,她现在想想都想抽自己一个巴掌,这张嘴怎么这么贱呢!抬起手,想了想还是算了。
容翌看到她手上的动作,嘴角浮上一丝笑意。“没事,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他不会真的生你气的。”
他的手覆上她的头,轻轻的摸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呃,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她立马一把抓住他放下去的手,重新放回到自己头上,“还不够,得再多摸两下。”她嘿嘿一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殊不知,远处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