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韬继续拉着单晓君的手臂,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里。
不过,很明显,他们是准备出城了。
单晓君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只是想进城吃点东西。
也是,前几日在荒郊野岭里虽然有几块还蛮可口的饼干吃,但为了避过追杀的人,他们一次火都没有生过,更谈不上烤点野味开开荤了。
走着走着,周韬突然停住了。
单晓君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他们走到了一座吃花酒的地方。
按理说,这大白天的,这地方应该不营业才对,实际上这酒楼也确实还未曾营业,但大门敞开着,一片红色、紫色等暧昧的大堂里此时却有很多穿着暴露的女子。
她们围在一桌,各个妩媚的伺候着一位外貌年近五旬的黑脸大叔。
各色衣衫穿在那些女子的身上,却又都露出了白皙的香肩,开衩的裙摆一条条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周韬看的好好的,突然感觉胳膊上有点痛,转眼望去,原来是单晓君红着脸,面目愠怒的掐着自己。
周韬轻轻一笑,没解释什么,拉着她继续朝城门去。
只是在路过那座酒楼时,他不着痕迹的又瞟了那黑脸大叔一眼,同时,那黑脸大叔也瞅着他。
安然出得这座小城,他们准备按照原定计划,一路向北,直到脱离黑足进入陨丘境内。
他们没有雇马车,也没有去买两匹马。
主要的原因是,周韬嫌马车坐着不舒服,颠簸的紧。而骑马,他嫌磨得屁股疼,他也不会骑。
至于这两样交通工具被执行极其严苛管控的情况,他倒是不在意。
还有,现在别说清羽了,就是其他人也联系不上,估计要么回到万里之外的村子里了,要么也正被人围追堵截。
秋色渐浓,官道两侧的树林已然是一片金色。
落叶迎风飘扬,在阳光的照耀下,过往的人马与车也被镀上了一层金。
单晓君至从出了小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虽然还是很紧张,但在外面他们能躲、能跑的地方也多一点,也开敞一些,不是吗?
“吁~”一匹骏马停在了他们身前,挡住了周韬他们二人的路。
周韬微微蹙眉,抬眼瞅了瞅坐在马背上,有几分高傲之色的黄衣大汉。
想着现在正在被通缉,自己不太愿意再生事端,轻轻拉了一下身后的单晓君绕过一旁,就要走。
一条马鞭却差点拍到了周韬的脸,拦在了他的眼前。
此时的单晓君都有点恼了,可她却发现身前的那张侧脸却在笑。
周韬笑得如沐春风,眼睛都笑弯了。
“小子,问个路而已,你跑个什么?”黄衣大汉眯着眼,似在审查犯人。
一个骑在马上,姿态高傲,说是问路,可没有一星半点客气求人的态度。
一个站在地上,笑得灿烂,虽然在笑,却让和他相处了些日子的单晓君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喜悦。
“洒家问你,油衣坊在前方城里的什么地方?”
周韬笑着答:“兄DEI,你进城之后左转一里,然后再左转一里,你会看见一些杂货铺,沿着杂货铺走到尽头右转,那里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人也挺多的。”
单晓君有点奇怪,他们今天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并且没有多逛,那周韬怎么将那小城里的布局了解的这么清楚?他原先就去过?
黄衣大汉皱着眉,心里还在想,五湖四海的好汉齐聚一堂商讨诛贼大事,怎么会定在一个那么显眼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黄衣大汉挑眉,俯视着身下邋遢又一脸衰样的周韬,问:“你确定油衣坊就在那里?”
周韬敛了笑容,淡淡地摇摇头。
黄衣男子眯着眼,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道:“什么意思?”
周韬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我的意思是,那里人多,你去问问他们。”
说完,周韬理也不理他,直接拉着单晓君便走。
黄衣男子错愕一瞬,随即怒气上涌,他何时被人如此…戏耍过?!
“找死!”黄衣男子在绿林里成名多年,两手双刀使得出神入化,修为更是二品天兵境。
双刀夜枭,即是他的江湖绰号,也是他的名。
此时的夜宵怒容满面,手中马鞭劈啪作响,直接扫向了周韬脖子,想要将之如套马一样,将他套回来。
可是他虽然擅长耍刀,却不太擅长使用马鞭,那一鞭子直接扫掉了一蓬乌黑杂乱的…假发。
醒目的灰色头发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官道上的赶路人,原本就在观注这里,这一下子,所有的视线就都射向了那个留着胡渣,还有酒糟鼻的“青年”身上。
夜宵也是一怔,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你是何人?为何携带假发?!”
周韬慢慢转头,对着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却让周遭的人细思极恐的话:
“你知道吗,丧心规矩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
“其中一个,便是,遇见想杀也可以杀的人,那就杀了罢。”
罢字的余音还在飘荡,那夜宵就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变高了?
还有,脖子好凉,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侵蚀了他的所有知觉。
血色喷洒,一具无头的尸体滚落马下,马儿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惊嘶一声开始狂奔。
周围的人们虽然不多,却也发出了尖锐的惊叫之声。
再看那里,已经只剩下一具无头的,血水还在喷洒的尸体。
踏踏踏,一个手提长枪的灰衣青年走到了这具尸体旁,眼神凌厉,他来晚了一步。
同时他也大概清楚了那个恶贼的诡异身法。
提着枪,他一头扎入了官道一旁的树林之中。
而周韬带着单晓君早已遁入了树林。
他们移动的速度不快,刚刚是单晓君所能承受的极限。
待他们时左时右,时前时退的彻底翻入一座远离官道约莫十里之地的荒野里,他们才停了下来。
单晓君扶在一棵树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韬一点事儿没有,只是淡淡的看着荒野里的一个方向。
不多时,那个手提长枪的青年人出现了。
青年人很严肃,狭长的眼睛很锐利,手中的长枪一看就不是大街货。
“我问你。”
周韬无奈,这又是个问路的?
牟瞑死死盯着周韬,继续道:“劫魔张得有,在哪里?”
张得有,生前闯出了一个劫魔的称号,而他正是张戈的生父。
所以,周韬会回答吗?
很显然,他不会。
“你是不是有病?跟了一路了,却只跑来向我打听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