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次亏的周韬,在楚尤隐一巴掌挥出的时候,他就已经横闪出去,比那具无头的尸体更快的落到了草庐之外。
果然,对于草庐内的人楚尤隐没有丝毫兴趣,当周韬身形一动,他也施展轻妙的功法追了上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夜空下,在密林中反复追逐碰撞。
极为凌厉的掌风呼啸,震碎了无数的巨石树木。
鸟兽惊飞,虫草畏惧蛰伏。
周韬如今没了趁手的兵刃,有的只是那把割肉的匕首。
匕首的材质很是普通,不说破石,就是劈一劈不粗的木头,想来也坚持不了几个回合便会宣布报废。
但是,楚尤隐并没有小看这把被周韬拿在手中,如杂耍一般舞的眼花缭乱的匕首。
只因为,那把匕首被一道极强的刀剑之意加持覆盖。
疾风剑意。
原本不过短短一尺左右的匕首,却延伸出了一道三尺犹如实质的森冷剑意。
就连强如楚尤隐,在有杀子之恨的当下,他也不得不对这灰发少年升起一丝赞许之意,哪怕这丝赞许不过稍纵即逝。
“哼,还想跑?”
楚尤隐声如猛虎低吼,一片铺天盖地的米色海啸再次显现。
周韬借着密林的遮掩,身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那股澎湃的真元流动之意,周韬突兀的顿住了身形。
站在树巅之上,周韬俯视着密林中的楚尤隐,平视着威势越来越强的米色海啸,然后,他动了。
基于踏前斩而衍化出来的瞬步发动。
月光再也无法捕捉他的身影,在常人看来,那个原本站在树上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消失了。
基于斩钢闪衍化出来的拔刀术已经出鞘。
一尺的匕首,三尺的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楚尤隐的咽喉!
剑意尖端距离那咽喉不过一寸!
面对这堪称绝境的必杀一击,除非他更快,或者练就了一身坚硬的金钟罩,不然等待他的必是死亡!
可楚尤隐只是有点意外,他已经足够正视那灰发少年迅疾的身法,也在前一次交手时对那道可以穿透自己狂浪的金芒留了心,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少年。
不过,这少年必死,不仅是杀子之恨,更有为江湖同道铲除此獠,借此獠人头再涨一波声望,为他接下来对足侠村第七任总代的位置做一些铺垫。
是的,楚尤隐除最初听闻噩耗暴怒,到他认出了眼前少年的真实身份开始,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谋划。
更何况,此獠还是陨丘人!
“喝—!”楚尤隐大喝,一股无匹的神秘力量破体而出!
他的衣袍无风鼓胀,袖摆被拂的烈烈作响,就连他施展的米色海啸似乎都莫名被往后推了数丈!
周韬距离最近,当那股反弹之力突显,他是最先感受到那无可匹敌,毫不讲道理的反弹之力!
周韬心中一惊,借着那反弹之力迅速收招后退,可那楚尤隐却突然怪笑了起来:
“你真以为还逃的掉么?就让你临死前见识一下失传的陨侠神功吧!”
周韬眸子一缩,他听见了什么?
陨侠?失传的陨侠神功?
这疑问不过在电光火石下闪过,周韬依旧向后急退,他感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然而,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一道莫名的不可抗拒的牵引之力将他,乃至这片方圆近十丈地域的所有花草树木还有石块向天空拉扯而上!
大地不安,树木挣扎着晃动不止,花草哀叫着离开了土壤飞向了天空,石块想要坚守,奈何身下土地如下着倒雨,飘向了天空。
最终,树木再也挣扎不动,粗壮的根须破土而起,再坚硬的石块也无奈离开了地面,颤颤巍巍的浮向了天空!
奥义·反·引重力空间秘术!
周韬明白了,他虽然未曾亲眼见过这强大的陨侠秘术,但作为一个想要重建陨侠村的人,怎会不留心那些失传的陨侠秘典?
方圆十丈的空间,已经变成了失去重力的空间,无数的树木走石漂浮在半空,这和真空的宇宙似乎也差不多了。
周韬控制着有些不灵活的身子,尽力将双脚踏在了一块石头上,目光投向了那个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你,怎么会这秘术?”
周韬轻轻的问,但问的很认真。
楚尤隐一脸狞笑,双掌上有一层米色的真元气流在旋转流动:“去地狱追寻答案吧!”
杀意突起,这杀意来的猛烈至极又迅捷无比。
再看那周韬,脸上一派肃杀,额头青筋凸起形成了一个“川”字,周身杀意汹涌,怒气如待喷发的火山,隆隆作响!
而那楚尤隐已然挥掌腾空而来!
“死。死。死!”
周韬低吟三声死字,握在手中的剑意发出紫色的光芒,一层气流极速围绕他旋转起来!
楚门·裂金掌。
狂风绝息·斩!
……
一个时辰前的草庐,万籁俱寂。
直到楚家护卫出现,那众年轻人才木木的反应过来。
要说,他们也是受害者,被一个来自半侠村中的叛侠骗了整整五年。
那个他们曾经敬爱的首领,不过是运用了半侠的各种窃取记忆、影缚与分身等秘术,获得了他们每个人的记忆,然后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深不可测。
待到众人深信不疑,便利用陨丘的现状宣讲一些道貌岸然的志向,双管齐下之间,彻底俘虏了这些年轻人的心。
打着救助同胞的名义,却在暗地里和黑市中中饱私囊,包括贩卖人口与器官。
当然,直到目前为止这些年轻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包括单晓君。
当楚家护卫发现了这一众携配刀剑的陨丘人,不由分说便抽出了兵刃攻杀而来。
井底之蛙在这个时候突显了他们的无知。
他们都是一品游士境的真正武道中人,看见那一个个穿着护卫服的楚家私奴挥刀斩来,他们不仅不退,还迎了上去。
他们很看不起这些说是护卫实则不过是私奴的喽啰们。
还有,他们跟随那惨死的首领这五年,从未见识过看家护院的私奴会武功的,最多会些拳脚把式而已。
这也是那惨死的首领一直在控制他们的眼界,用来维持他们对他的绝对崇拜和他对他们的绝对控制。
终于,当一个自信满满的年轻人手中宝剑被一个其貌不扬的护卫一刀磕飞,这些年轻人在梦碎的当下,噩梦也降临了。
单晓君是最先发觉各种不对劲的人,她护着老伯边战边退,当她抽出间隙去看自己的同伴,就看见了那年轻的小队队长正畏畏缩缩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磕头讨饶。
而其他的同伴睁着惊恐不可置信的眼睛,倒在了血泊中。
……
楚镇里,一个喝的烂醉,背负一把夸张大剑的男子“砰砰砰”的敲着身前的铁木大门:“格老子的,快开门,再不开别怪老子砸门了!”
远处,借着夜色,一个满身铜钱的邋遢男子躲在树后,手中把玩着一些造型精致,由寒铁打造的卡牌。
卡牌被他玩的贼溜,在他手中翻来覆去发出“铮铮铮”的金属摩擦声。
天空中一片阴云遮住了月色,夜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