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上方正中间,一名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贵重细密的紫檀雕花椅上,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线云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昭告着男子尊贵无匹的身份。
与他人威风凛凛的戎装不同,男子只着常服,但沉凝肃杀的黑色,赋予他黑暗般无法探知的恐怖气势,正如那双如黑曜石般纯粹漆黑、不沾染一丝杂色的眼睛,所在之处、所视之处,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周遭空气沉凝为固体,令人窒息。
正是赫赫有名的天澜战神,祁墨阳!
这股逼人的气势,使得慕九歌也忍不住呼吸一滞,但片刻便恢复从容,上前行礼:“慕九歌见过天澜宸王殿下。”
“谈判怎么让个女人来说话?”回答她的并非祁墨阳,却是一名相貌粗犷的武将,他傲慢地道,上下打量慕九歌一番,神情轻浮,“还是说想借此引起殿下的注意,自荐枕席?说起来,小姑娘容貌堪称绝色,给我们殿下做个侍妾也算够格,兄弟们说是不是?”
这话引来一片附和、哄笑之声,轻蔑意味十足。
谈判之前打压、削减对方的锐气,很正常,但是拿女子清誉来开玩笑未免太卑鄙!谢熙宁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愤愤然起身:“你——”
慕九歌伸手,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作为当事人的她却很平静,淡淡地看着对方,顿了片刻,向那人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高声道:“不知天澜皇帝陛下驾临,事先不知,未曾见礼,还请陛下恕罪。”
武将既茫然又惶恐,连忙侧身,不敢接受这个大礼:“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宸王麾下一员偏将,怎么会是皇上?”
这话要是传出去,说他以皇上自居,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哦?原来不是吗?这就奇怪了!”慕九歌直起身,腰背挺得直直的,眸光冷寒凝霜,“我等拜帖所呈之人、此番来见之人、方才行礼之人皆是宸王。阁下却能抢先开口,嗓门奇大,态度十分嚣张,开口便要为宸王添置妾室,若非天澜皇帝陛下,为何能如此无视宸王,做宸王的主呢?”
武将张口结舌,“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法辩驳,急得一头都是汗。
周围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寂静得针落可闻。
被她这么一说谁还敢开口?那岂不是成了无视宸王,大不敬了吗?本来以为麟木族遭逢大难,来谈判的又是一个少女、一名少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硬刺头。这让他们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欣赏了下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慕九歌这才坐回原位,神情恬淡。
“有意思。”
终于,正上方传来一道低沉却有力的声音。
祁墨阳漆黑的双眼微眯,目光轻轻地落在慕九歌身上,却似乎有着千钧的力道:“慕、九、歌......若本王情报无误,麟木族族长已逝,少族长名叫谢熙宁。”
从他开口起,大厅内便是一阵寂静,那群彪悍的武将瞬间端正地坐好,神情肃穆,连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