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家的鼎盛,是对其他两家的挑衅,两家自然不会忍下”
“这……文谦一直都知道”
屈文谦是屈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说起楚国,就不得不说到世家了。
当年周国兴起,吊民伐罪讨伐萧氏大商,可谓浩浩荡荡。
商帝灭亡之后,大商公子乔带着大量的贵族逃遁到了大江之南,云梦泽一带。
不愿臣服于大周的商人也纷纷效仿,来到了南方这片土地。
当时,周军是联合其他数家盟军诸侯一起进攻大商的,已经完败大商,却还要对付曾经的盟友。
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暇顾及大江以南的情况。
等肃清了其他诸侯的时候,这残余已经在大江对岸有了很强的防御。
据城而受,且有大江为界,加之以前大商遗留下的大量舟师,使得大周半步都无法进入。
随后几十年,大周终究还是拥有了舟师,并度过了大江一直向南进发。
可,南方除了大江,还有无尽的丛林作为险要。
北人不服南,且越进攻越是有各种瘟疫瘴毒,使得大周仅仅在拿下云梦泽以及江汉以后,便无法再前进。
无奈之下,索性封了商人后裔为楚,令他们南边建国为楚公。
也是这般,大商后裔一直游离在南境,得以保存。
但只得奉周为天子,且守护着南方的安宁。
这种妥协,保证了双方的和平,却也为仇恨埋下了种子。
同时,逃亡南方的世家得以发展,并独占一面,拥有很大的权利和地位。
加上不断因为中原的各种原因逃离来的忠商之人,以及各种逃犯,楚国在武陵湘城一代渐渐稳定。
而周军难以攻取的水泽之国湘城,也在这时成为了楚国的国都。
此后几百年,楚国不敢向北发展,只是向南拓展。
得山越,平定武陵蛮,得黔中南三郡。
一直隐忍数百年,直到‘尺泽起义’,楚国才与司马虞等制定了乱分天下的计策,向北收复失地。
一度,跨足中原大部,成为最强的国家。
而这一切,都与楚国世家的存在,是紧密相连的。
最初南渡的有八大家,分萧、景、屈、顾、项、成、召、楼,占据绝对地位。
与外斗,在内斗,经历了数百年的磨合。
到了后来,真正掌权的却只有了萧、景、屈、召四家。
萧氏作为皇族,一直坚挺,与景家似乎达成了妥协。世代联姻,近乎像一家一般。
其他屈召,紧跟其后,维持着一种平衡。
而没落的其他诸家,则紧跟着四大家族之后。
最有远见的项家,是楚皇最忠心的家族。
此次屈家投机太子玉,意在争取一线利益,或可更进一步。
在萧氏宗正与景氏联合之下,配合苏湛的略施小计,造就了屈家近十万将士的喋血。
楚皇或许早已经知道了,才会有当日大殿上逼迫景华的一幕。
作为皇帝,有必要时刻的敲打一下各方,这是一个警告。
屈文谦这时才明白,楚皇的表现全然不像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
在这其中,他做的或许只是推波助澜,做了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尽管屈文谦不怎的过问家族内的事,却也不是对家族争斗一无所知。
家族的那些事,他也知道许多。牵扯起来,屈沔算的是他的叔父一辈。
“我楚的纷争,却不能用在一致对外,而要在内拼个你死我活,痛哉!”
他心中发出一阵感叹。
对这无能为力的事,唯有深深痛恨。
“战事与国政,永远是难以分解开来”
曾经的乐高也想过两不相帮,做一个忠直为国的臣子,只关心征战就好。
可真正面对时,却不是这般了。
“楚国朝堂,世家的绝对权力,才可以统一对外”
乐高想起了这句话,可想了想,始终没有说出。
只有占据绝对地位的一家,以绝对的手腕统一各家,才能真正的达到政令合一。
现实中,这几乎有点不可能。
缠绕了几百年的问题,除非有真正精明算计的萧家君主,或可力挽狂澜振兴楚国。
只道:“世家内斗,国之不幸!”
“不过,此次屈家失了势力,楚国必定在政令上方便许多,未必不能一致”
“呵……楚国磨合尚且需要时间,可非一朝一夕”
“而眼下,战争的阴霾时刻都在准备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湛道。
“齐楚的矛盾,只有在楚国真正被打痛的时候,齐国才会不计前嫌与诸国联合”
“否则……”
“那位武成君呢?莫非他看不出诸国的强弱,以及局势变幻?”
“呵……”
端起茶水,轻笑一声。
乐高也拿起茶杯,轻轻一辑。两人同时举杯,饮下浅浅一口。
“谁说他没有注意?”
反问屈文谦。
“这……”
没有不可能,只有没被发现,没有人是傻子。
“这已经不仅仅是战争,更有诸国的明争暗斗”
天下,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棋局。
“公子”不知何时,瑾儿出现在诸人面前。
苏湛见他来,直道:“应当是救下了吧!暂且养着便是,如今他们已经毫无意义了”
“但,将来有用也未必”
“你先下去吧!”
“可是刺客?”乐高问道。
苏湛点点头,对屈文谦道了句“我这擅作主张,还望恕罪!”
“这本该你做主,倒是与我无关”
“只是凑巧,这主犯竟然没有死,还被双双捉住……”
“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刺客,竟想着阻止我大楚的议和”
“呵……”
“哎!”乐高对这是越想越累了。
思索片刻,方想到什么。
“不知,两位如何看待秦国,以及此次秦楚之战如何结束?”
静默三息,两人表情不一。
屈文谦思索着问题,想结局会如何。
而苏湛,总是一脸淡然。仿佛是,一切都置身事外。
三息过后,屈文谦先道。
“除了议和,两国都打不起。秦国在隐忍待时,楚国在忙于内斗,都没有一战的必然”
“恐怕,两国之间的战斗,是不会打下去的”
“各方利益如何,还得靠……苏先生了”
对于交锋,他自己已经有了深刻认知,不再是出发前那样的踌躇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