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郭嘉一口拒绝,“梅性甘,血分之果,是有一定药性,不可多食,巳时还要施针。”
我瘪瘪嘴,看向阿竹示意她抱我起来,一直躺着着实是不舒服,躺久了的人就知道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哪怕摊着不动也累的要死,而且我不想在这里对着郭嘉这个可恶的人!
突然一股大力将我捞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郭嘉像拎小狗一样的抓住手里,我涨红了脸,大叫道:“你干什么!我不要你,我要阿竹,阿竹!”
阿竹也吓了一跳,伸手来拉我,“郭,郭先生,还是我来吧。”
郭嘉横了我一眼,“这么重的小丫头,你抱的起?”说罢,他摆摆手,“你去寻师父回来就好。”
“可是……”阿竹看着我期盼的眼神,在郭嘉强势的逼迫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欲哭无泪,抬起头瞪着这个老男人,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拎着我到案前坐下。
我被他放在他腿上,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我可以感受到他去胸口的温热,隐隐听见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我不禁红了脸,怎么回事,我才四岁,的确没什么不妥的……
郭嘉拿起一支笔,蘸了墨汁塞到我手上,“可识字?”
原来是要教我写字啊,但是我连毛笔怎么拿都不知道,我局促地抓着笔,摇了摇头,乖巧道:“不会,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头顶传来郭嘉嗤笑的声音,“黄承彦会说这种话?小丫头疏懒还要推脱。”
我尴尬地干笑,“哈哈?是么?”我看电视小说里问女主会不会认不认字,女主都是这样说的啊,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女主所以待遇不同吧,况且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在这个时空的爹妈,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郭嘉见我连笔都拿不好,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但还是耐心的帮我摆正姿势,奈何手实在太小,力不从心,拿着笔也用不上力气,我抬头看了郭嘉一眼,正好和他满是嘲弄的眼神撞在一起。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我拿着笔的手,指腹和手掌中有厚厚的茧,是常年握笔写字留下的,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烧的我心里热热的,都说十指连心,果不其然,肯定是天气太热了。
他握着我的手,运笔如行云流水,字迹清静秀雅,却给人雄放洒脱,浑厚深沉之感,有一种肃穆而超然的神采,我深感震撼,毕竟我也是受过现代十六年教育的人,凭借着浅薄的知识我依稀看出来这应该是我在这里的名字。
“是我的名字吗?”我装得呆呆傻傻的问道,尽量显得年幼无知。
郭嘉应了一声,没有表示否认,只是松开我的手,那股温暖骤然从我指间溜走,我想留也留不住。
“你来试试。”
我看着纸面上隽秀的字,字如其人,玉面郎君,温文尔雅,我红着脸,他身上传来的那淡淡的药味实在扰了我的心神。
我颤颤巍巍地拿着笔,心不在焉的依样画葫芦地学着他的样子在纸上描画,意料之中的惨不忍睹,这笔在他手里如云如水,在我手里就一点都不听话了,一定是笔的问题,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好看。”
“你也知道啊。”郭嘉的语气里尽是嘲笑,这个老男人是真的可恶,连小孩子都不哄骗哄骗,夸夸我不行么,说什么大实话。他的手掌又覆上我的小手,竟还一遍一遍的带我写,“上下收紧,左右舒展,横画长而直画短,啧?为何老是漏写几笔?”
我一直都没在状态,写着写着就习惯性地……郭嘉从我手里夺过笔,正正大大的几个字出现在纸上,字迹笔画清清楚楚,他把我当傻子教了,囧。
我在他戏谑的眼神下,忍辱负重地反复练习,袖子上全是脏兮兮的墨迹,阿竹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要被折磨死了。
郭嘉用手支着头,转过来盯着我的脸,我用余光看见他盯着我,心里煎熬的要命,我脸上有东西?我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脸,全然忘记我的手有多黑。
郭嘉竟毫不掩饰地嗤笑,用力掰过我的脸,他的脸近在咫尺,我紧张地捏着衣角,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细细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本就不甚好看,这样更丑了。”他说着,用袖子在我脸上擦拭,也不嫌脏,也是,反正不是他洗衣服。
他说我丑!我一个青春美少女他居然说我丑!好吧,我缩水了,四岁四岁,救命,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这时司马徽和阿竹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郭嘉一看见司马徽就立即起身,对着他行了个周正的辑礼,声音恭敬谦虚,“师父。”
司马徽摆摆手受了他的礼,转而对我笑道:“送黄丫头个小玩意,可要出去看看?”
我低着头应了一声,骨子里的那种平凡惯了的自卑,令我每次面对司马先生都感到无比地无措紧张,连郭嘉都敬重的隐私士大能,我生怕自己的一些小动作就暴露了自己,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面对一位声名远播的大学教授一般。
阿竹走过来准备把我抱起来,郭嘉十分顺手地就把我裹在怀里走了出去,我也懒得挣扎,看在司马先生的面子上,哼哼!
当我看见那把像极轮椅的东西时,直接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我愣愣地转过头看着司马先生笑眯眯的脸,难道司马先生也是穿越过来的?
“轮椅?”我心中忐忑而欣喜,战战兢兢地试探问道,时不时地偷瞄司马先生的脸,想看出来什么。
司马先生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我所期待的表情,一丝失望划过心尖,我都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那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了,但转而一想心里对对司马徽的敬重又深了几分。
司马先生依旧笑眯眯的,“轮椅?倒是个新鲜的叫法,黄丫头上去试试。”
司马先生从郭嘉手里把我接过去,稳稳当当地将我放在上面,我坐上这把木质的轮椅上,轻轻抚摸两边打磨光滑的手转轮,甚至还有两根我可以控制的延长刹车。
郭嘉在一旁笑道:“师父着实是偏心的很,只闻师父善机关之术,奉孝也才是第一次见着啊。”
司马徽横了他一眼,“奉孝若是哪天双腿不能行了,为师倒是不介意再做一把。”
郭嘉双手抱拳,向司马徽弯腰作辑,“那奉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抬起头正好可以看见他瘦削苍白的侧脸,秀美的下颚连着颧骨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郭嘉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我在现代的时候差不多大,或许还比我小点,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轻狂的年纪,可他却跟着一个老头对着一个小孩,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和司马先生闲话家常,或者给邻里看看病,说白了就是游手好闲。
司马徽没理他,揉揉我的发顶,“我答应了你爹娘,定会好好照看你。”
我冲着司马徽灿烂地咧嘴笑,乖巧地点头,“嗯,师父!”面对司马徽我依旧略略拘谨。
郭嘉仍旧杵在一边,似乎和司马先生有话要说。我发现郭嘉对司马先生有着近乎狂热的敬仰,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尊敬,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郭嘉年少时,自视甚高,固执且偏激,骨子里尽是骄傲,司马先生是他父亲的经年好友第一次见面便令郭嘉拜服,从此磨平一身傲骨,持师徒之礼跟随司马先生左右。
“才两月为何又回来了?”司马徽拾阶而坐,眼神灼灼地看着郭嘉,脸上里仍是一惯的和煦。
郭嘉垂目,不卑不亢道:“鼠目之徒,不值为之谋!”
司马徽盯着郭嘉,不语。
“袁绍此人城府虽深却没有决断果敢的魄力,遇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终难成大业。”郭嘉抬起头和司马徽对视,“他还不配做奉孝所拜求的明主!”
司马徽的眼里熠熠生辉,笑道:“四世三公,名满天下都入不了你的眼呢。”说罢他便转身离开,招呼着和阿竹一起洗菜做饭。
我坐在轮椅上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我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非常非常熟悉,我肯定在哪里听到过,“袁绍,袁绍……袁……袁绍?!”
那个历史书上出现过的名字,初中时背过的三国演义章节“袁绍磐河战公孙”,袁绍我怎么会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