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今夜，江家院落格外热闹，护卫们大口喝酒，放声说笑。不顾零星雪花地在外边搭起了烤肉架，肉香飘出好几条街。
让他们纵情庆祝的，不仅是终于凭自己的本事出了班纳的恶气，还因为时隔近半月，绿萝终于醒了。
除了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她看起来与从前一样，清脆的声音唠唠叨叨，又是怪大家狩猎不等她，又是劝羽寒不要多喝酒。
“终于又听见唠叨声了，别说，兄弟们这些天听不见，还真有点想了呢！来，喝酒！”一个护卫举着酒袋向绿萝一递。
大山忙挡在前边：
“她伤未痊愈，还不能喝酒。”
另一护卫朝他挤眉弄眼：
“我们冥府一支花真是找了个好大山啊，不能喝酒，那便吃肉！哈哈哈…”大笑间递过来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腿。
绿萝娇哼一声：
“谁说我没痊愈，我完全好了，酒也喝得！”嘴上说着，手却只接过了那块香喷喷的烤肉。
羽寒坐在门口看着，忽然心生豪气一般，拎起手边酒袋站起身来，向院中烤肉的护卫们大喊：
“今夜，我冥府战魂终于让那王八蛋班纳吃了鳖，应该大肆庆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护卫们都举起酒袋应声大喝。
“等那怂包班纳被公会除名，被寒霜城驱逐，本小姐再带你们去痛打落水狗！哈哈哈…敢招惹我的人，非要他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护卫们的呼声更高。
看着护卫们更尽兴了，羽寒满意地大灌了口酒，重新在南九身边坐了下来。调皮地眨眨眼，而后向屋顶一瞟，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轻问：
“到了？”
南九点头。
“那快点，不然另一个也要到了…”
说着再次起身，翩然如蝶飘到院中，嬉笑着从小亮手中抢过滋滋冒油的羊排，一边大嚼一边说好吃。
早见惯了她不拘小节的护卫们，此刻被引得哈哈大笑。见南九走过来宠溺地为她擦掉嘴角的油，借着酒劲儿，不知谁竟调笑起来：
“老大再这样跟我们混成一片，南九公子可要不悦啦！”
羽寒便也顺势做一副微醺的样子，向南九怀中一靠，得意地对护卫们炫耀道：
“怕什么，你老大我自有办法哄他高兴！”
一阵起哄声中，南九将羽寒拦腰抱起，走向自己的房子……
关上门窗，前一刻还醉醺醺嬉笑着的羽寒立时严肃起来，与南九两人悄然从后门潜出。刚一露面，申屠风就一脸急切地凑了上来：
“好没好啊，老子等的骨头都酸了！”
南九促狭地笑：
“偷女人急，没想到绑个男人还这么急，真不愧是疯盗…”
“老子乐意！有得玩就行！”申屠风说着，已是一溜烟没了影。
羽寒转头对江笑姐弟说：
“前边的弟兄们就麻烦你们照看了，绿萝那里千万不要让她冲动做了傻事。”
都交代完，两人重新回到房间。
“明明已经知道了是谁，为何还要如此周折？”南九看羽寒期待又担忧的神色，不解地问。
羽寒叹了口气：
“我感受得到他的动摇，所以要看看他最后的抉择。如果可以，我想相信他以后还是我的战魂。”
“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
南九不再说话，因为申屠已经带着意识不清的班纳回来了：
“真他娘的是个怂货！还没打就求饶，还没问就说与他无关，要找元爷去东易城。可以杀了吧？”
迷迷糊糊的班纳听了这话，忽然又挣扎起来：
“不能杀我！元爷不会放过你们的！第一钱庄你们惹得起么！”
“嗯？”南九凑过去眯着眼睛说道，“要是你把知道的都说了，我保证不杀你，以天机楼少主的名义…”
班纳这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跟谁作对，再没了凶相，涕泪横流：
“我说！元爷真的跟第一钱庄有关系，他还知夏国箴言，我得到的东西都给元爷了就是这次的猿皮也是要交给元爷的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他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南九。南九天真一笑：
“我答应不杀你，也没答应放了你啊…”
不待他反应，便一掌打晕了他。申屠嘿嘿笑着掏出锤子，南九也拿出药。一阵剥皮碎骨声响起…
万事俱备…既然这夜注定要见血光，不如借血光之利，让他去替丽丽死了吧…
有血光的夜比往日宁静，从南九房间潜出的身影没发出一点响动，连那沿着四根手指滴落的血液，也落得无声。
日上三竿时醉酒的护卫们仍呼呼大睡，直到被绿萝的尖叫声惊醒。
“小姐！啊！！！”
随着惊叫声进来的众人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满目的红，鲜红，暗红，殷红…滴落的，喷溅的，流淌的血迹…引着他们走到了最里间卧房。
南九正坐在塌边单手捂着头，另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肩膀处仍淌着鲜血，顺着手指落到塌上，塌上的兽皮已经被血浸得红透。
而他身后，正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脖颈间一道触目惊心的深深伤口。手边不远处倒着酒袋，流出的液体看起来也成了红色，那是羽寒昨夜走时拎着的酒袋。
绿萝早已晕了过去，江笑没有让大山靠近，而是亲自将她带回自己房间。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南九倏地抬头，目光如炬。见四周是曾经的伙伴，还有羽寒的护卫们，才放松下来。强压着悲痛让他费了好大劲才颤抖着开口，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也只有短短几个字：
“四指暗影…皇城…此仇必报…”说完一口血喷出，也晕了过去。
平日里最喜玩闹的申屠风此刻成了最冷静的人。
“既然是皇城的人，极有可能再度回来斩草除根。此间事对外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这丫头的尸体…你姐弟趁夜带到城外埋了吧。
都他妈给老子冷静点，让狗皇帝看不出动静才能争取时间！”
冲愤怒的护卫们大骂一声，最后强调了不许走漏消息，
“都他妈老实点等老子回来！”
撂下这句话，申屠风便强行带了无常去天机楼传讯。
悲伤和压抑的愤怒笼罩着江家院落，没人有心思在意班纳的事了，尤其是刚刚扬眉吐气了的战魂们。
不敢相信昨夜还纵酒狂欢的老大今夜已被埋进冰冷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