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夜站在对策局大门口，神情有些恍惚——任谁连续两天、每天一次进局子，恐怕都得恍惚一阵。
对策局和警方的劳模们从凌晨三四点就开始忙活，侦查现场、录口供、对口供，如今已经时至中午，许夜暂时洗脱了嫌疑，但是被告诉要随时等待传唤。至于后续，那就还需要警方和对策局继续追查了。
从对策局返回到那条流氓街道，时间又到了傍晚的时候，一般许夜在这个时间已经吃过了饭，然后随便找点事儿干，就到了晚上混迹酒吧宿醉的时候了。
不过折腾了两天一夜之后，许夜觉得自己应该回家老老实实睡一觉，最近晚上出门实在不太安全。
流氓大街上不仅是晚上空无一人，此时更是显得萧瑟，因为街道上的人大多都是过夜生活，在白天的时候所有店面都是大门紧闭，一阵风吹过，几张报纸飘上了天空，街上连只流氓狗都没有。
不过现在街上有许夜，这么说起来许夜连狗都不如，最起码狗都不稀罕来这条街上。
一张飞舞的报纸恰巧糊在了许夜脸上，许夜面无表情地把报纸扯了下来，低头瞥了一眼，一行写着“草刈家族长子继承资格被剥夺，巨额资产无人继承？”的大标题引入眼帘，许夜撇了撇嘴，想着又不是让我继承。
把报纸团成一团扔了出去，继续往前走。
麻烦啊……许夜在心里感慨着，最近手头太紧巴了，如果不是太紧巴的话，就不会想到“去对策局暴露穿越者身份混补贴”的倒霉主意，没有这个倒霉主意的话哪怕遇到了袭击杀人案件，自己也不会被过分关注。
现在倒好，原本对策局明目张胆的监视变得隐秘了起来，而且根据赈早见琥珀小姐的意思，现在随时有一个狙击手不知道窝在哪里瞄了自己。
头疼……
想着想着，许夜所住的居民楼已经近在眼前。原本直奔大门的许夜，在路过某个小巷子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人窝在许夜所住居民楼旁边巷子里最昏暗的角落里，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又长又脏又乱的头发散落着，身上穿着的衣服破破烂烂，许夜站在巷子口居然闻到了那人身上的臭味。
急匆匆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许夜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来到府京、来到这条街的时候。
……
“小子，吃饭。”老头凶神恶煞地朝许夜面前扔了一盒饭和一瓶水，盒饭摔在地上颠了两下，饭菜撒了一地。
……
许夜笑着摇头，左右看了看，走到了不远处一家大门紧闭的超市门口，猛地一脚踹开了门，嚣张地大喊着：
“老板！起床做生意了！”
过了一会，许夜拎着装有便当盒一瓶矿泉水的塑料袋走出了超市，身后超市里不断传来了咒骂的声音，过了一会，超市里那个咒骂的人似乎觉得不过瘾，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许夜心里一紧，猛然抱头蹲下。
轰鸣的枪声紧接着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夜总觉得子弹是贴边擦着自己的头顶飞过去的。
“傻X，这么做生意你早晚破产！”许夜用极快的语速回头骂了一声，站起身就跑。
超市里咒骂的声音更加热烈，里面的人又是接连开了几枪，过了半天再也没有许夜的动静，超市门被大门合上，发出了震耳的“哐当”声。
于是流氓街再次安静了下来。
远处的垃圾箱背后，许夜探出头张望着，直到确定了安全以后，许夜才走出来，进入了刚才发现人的那个小巷子里。
他径直走到了那个蹲着把脸埋起来的邋遢汉前，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了地上，开口说道：
“喂，吃饭了！”
蹲着的人全身轻轻一抖，过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露出的脸上满是泥垢，根本看不出面貌，只能看到暗淡无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眨了眨，终于透漏出了些许迷茫的情绪，不再像是死人一般。这个人嗅了嗅鼻子，闻到饭菜的香味后像是野狗抢食一样，扑在了塑料袋上面，手脚慌乱的撕扯着塑料袋和快餐包装，一把接一把抓了满手的饭菜往嘴里塞着。
许夜挑了挑眉头，转身离开，走着走着却突然感觉背后发凉，似乎被人盯上了一样。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对策局的监视，更何况现在正是大白天，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想着想着，许夜突然感觉不太对，对策局的监视水平貌似没有这么次，而且在流氓街，白天才是人迹罕见的时候，大多数宿醉的醉鬼已经睡得不省人事，溜门撬锁案频发。
基本上当天晚上小偷就会被受害者在酒吧、风俗店等地方抓个正着，当然主要是依靠巧遇抓贼，随后一场受害者愤怒不已、偷盗者理直气壮的互殴正式开始。
感觉到不对劲的许夜回过头看，一个浑身发臭的流浪汉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用得是四肢着地的奇怪姿势，乍一看感觉有点眼熟，毕竟一身乌漆嘛黑的确实难以辨认。
许夜皱着眉毛看着半天，才认出来这好像就是刚才巷子里窝着的那个人。
流浪汉看到许夜回头，腰背瞬间就拱了起来，像是一只受惊的野狗，看到许夜没有动作后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投向许夜的眼神带着紧张和希冀。
“我说……”许夜开口说道，“我不会收留你的，别跟着了。”
流浪汉没有丝毫反应，像是听不懂许夜说话一样。
许夜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家走，但身后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再次回头看去，那个人果然还在跟着。
挑了挑眉毛，许夜猛然转过身开始奔跑，过了片刻后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他无奈的看着眼前在开始奔跑前就已经追了上来、突然莫名其妙卸掉了防备的流浪汉，正在兴奋地原地转圈，逐渐还有扑到他身上趋势。
真的好像一条狗。
“你到底是个啥啊……”许夜无奈地看着蹲在在地上，越来越自来熟的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