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厚在归乾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凭他的性子,在书院已经学不了什么东西了,还不如跟着自己去中平呢。他父亲想让他再磨砺两年,去中平刚好可以学学如何独挡一面,比在书院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强多了,也能让他好好的收收性子。
而马一显明年也要去言绍城,虽然对他而言这事也就是走走过场,事后无论被分派到哪里,终究是要会归乾的。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至少不能让外人看轻了归乾的人。
“怀仁,你就跟着我去中平吧,伯父那里想必是不会阻拦的。”
刘厚知道对自己而言这是件好事,点了点头同意着。虽然刘厚的父亲是想让他去边郡立功,好博个富贵回来,但这事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北胡和西狄战斗力孱弱,就连对上单独的一个郡都不一定能敌的过,更何况数个郡加起来。
再者除了卫中郡,其余地方全都是王侯的封国之所,外来的人若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没什么事,可像刘厚这样父亲是一县县丞的,就很难就进到当地的军队里面了。
而卫中,因为每年都要靠着朝廷的钱粮供养,所以和内郡相比,卫中反而是基本控制在朝廷手中的。
因此刘厚也只有去卫中郡了,在里面待个几年,若是运气好的话,捞几场功劳回来也不错,若运气不好,到时候回来接过他父亲的位置便是。
“明乐,其实你也可以先跟着去中平,毕竟书上的东西学的再多、再好也不过是虚的,还是只有自己亲身之后才能有所感悟。”彭适自然是为了马一显着想,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彭适最后补充了一句道:
“当然,这事我也只是给你提一个建议,至于到底怎么选择,还是要你自己决定才行。”
“安哥,你说的没错,这书本上的东西学的再好,也比不上自己亲身经历过。来之前我就猜到安哥想说的是什么事了,所以我也认真的考虑过,决定还是和安哥你去中平。”马一显是知道自己本事的,不可能说让郡守一见就惊为天人,然后赐个县令什么的给自己。
自己最后终究还是要接过父亲的县丞之职,然后辅佐彭适––也就是以后的归乾县令,所以对自己来说举荐反而不是大事,拉近和彭适的关系才是真的。
因此彭适问自己的选择时,马一显毫不犹豫的选定了跟着彭适去中平。
“哈哈,放心,既然你们都愿意跟着我去中平,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
陈释葛正几人听到这话,都是会心的一笑,这就是相当于彭适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了。今后只要不犯大错,至少也能做到父辈一样了。
要知道,归乾县中县令彭孝自不必说,除非郡守和老天其中一人亲自发话,否则彭孝是不可能从县令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而县丞县尉和长史三人,虽然县令是可以免除这三人的职位,但却是必须要上报郡府,而且必须要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才可以。
至于其他人的任免,都是由各县县令自己决定的。况且以前可是有过被免职的情况发生的,所以众人听到彭适的承诺才会有如此表现。
“对了,安哥,你可知道这中平具体是什么个情况?”众人一听刘厚这话,都看向了彭适。
中平本就地处偏远,几人当中对中平的了解也很少,而且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也说不出个具体情况来,除了偏僻外,大概就是穷困了。
但众人马上就要跟着彭适去中平了,之前不了解也就算了,要是都到了还不知道,可就算是失职了。毕竟大家是去治理一方,而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这中平县我知道的也不比大家多多少。”彭适回忆着之前江观对自己所描述的中平县,对他们说道:
“你们应该也知道年初时郑郡尉带兵剿灭山贼匪人之事,那地点正是在中平附近,虽然贼人已经被清剿了一遍,但难保不会死灰复燃。而且中平附近多山,最适合隐匿躲藏,所以根本不可能全部清剿掉。”
听到此,众人都微微蹙眉,没有谁会希望一群贼人就在自己身旁,尤其还是这种手中有人命的。在这种关乎到自己性命的事情上,没人会不在乎。
但身为贼曹之子的陈释却是眼眉一挑,别看现在彭适只带着这么几人去中平,但后面可还有的是人在等着呢。若是自己就仗着现在和彭适亲近,就无所作为的话,早晚会慢慢的被排离出去。
所以自己还得展现出相应的能力才行,这中平的贼人正好就先拿来给自己练练手。不过是一群有点力气的乱民,借着官府拿深山老林没有办法,欺负一下百姓而已。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看来还得回去问一问,看看父亲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而且中平多山,所以农田也是不足,不少地方因为地势崎岖,道路难行,所以空着不少的荒地。曾经也有人想将这些地方利用起来,但因为种种困难,最后都没能成功。”
说起这个,彭适到想起了自己做的那架水车,中平虽然偏远,但附近是不缺水源的,光是县城附近就有两条河流。若是能利用水车将水引到那些凭人力难以顾及到的地方,灌溉到那些荒地,那可就是凭空多了不少土地啊。
虽然没有去过中平,也没有实地验证过,但彭适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正好,在座的就有对垦殖一事颇为精通的人––归乾田曹之子,牛宽。
“对了,良才兄,这事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是否可行,等到了中平以后,还请良才兄帮我参详参详。”
彭适自认自己是属于擅长在后面指挥的人,而不是亲自上阵动手的,所以得找一个人去具体实施自己的想法,牛宽就刚好合适。
“舒安,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中平空着的地方都利用起来,断不会将那些地白白浪费的。”在牛宽想来,彭适怎么会擅长这种事,最后反正都是要让自己去想办法的,所以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
也不知牛宽是不是因为经常和农人打交道,所以对有些弯弯绕都直接忽略了。看着牛宽这耿直的样子,彭适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安哥,照这么说的话,这归乾岂不就是一个荒凉破败之地?难道这中平就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吗?”刘厚不解的问。
“这中平当然也有好的地方。”彭适缓缓开口说道。
之前说了那么多,只是想先让众人的期望降低一些,等怀着这样的想法到了中平,发现好像比自己想的要好不少,也就不会心生嫌弃,从而连做事的心思都被消磨不少了。
但也不能让他们觉得中平一无是处而感到无力,而是要让他们觉得中平虽然有很多不足,但只要多想想办法,最后还是能有所作为的。
“成云兄,说起来你在衙门里也和盐铁之事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中平的特点想必你也多少知道一二吧,不若就由成云兄来给大家讲一讲。”
彭适口中的成云兄便是葛正,身为归乾金曹之子,如今二十四的葛正已经在衙门里做了五六年的小吏了。因此按理来说,葛正对各项事务应该是十分熟悉的,彭适让他来讲,也是有一番考较的意味在里面。
听到彭适让自己来讲,葛正也不意外,再者而言,已经都给了这么明显的提示了,要是自己都还答不上来,那岂不是告诉别人自己以前都不过是在混日子?
“这中平县要是还有什么其它县不及的地方,想来也就只有其辖内的一座铁矿了。”葛正不急不缓的给众人讲着,“这座矿每年挖出的铁虽然不多,但是其冶炼出来后的铁的质量却是上佳,靠着这座矿场,中平县每年都能赚不少银钱。而且,这座矿场……”
听着葛正讲着,彭适也是在心中暗自点头。言绍郡内各种矿场说多不多,但说也不少,中平县的铁矿也不是特别有名,即使这样葛正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若不是早就对此熟悉不已,便是刚刚去调查过,无论是那一种,至少都说明了他的尽心尽职。
“不错,云成兄对此知道的可是比我多不少啊!”等葛正讲完,彭适赞许的说道。
说完这中平县的事,接下来就要讲一讲现在需要去做的事了,六人中除了刘厚和马一显外,其余四人都在衙门中有任职。
“这几天,你们就把手上的事情都交给别人,若是还有什么事要去做的都快些去完成,做好出发去中平的准备。”彭适是不喜欢有人拖拖拉拉的,尤其是在自己手下。
“明白。”六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之后,几人都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云良阁,彭适是因为这次要带去中平的人都确认了,而且并没有什么问题,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其他几人则已没有了来时的急切和不安,对今后能近水楼台的和彭适拉近关系这一点,都感到放心。
……
“少爷,彭二爷来了,正在大堂等着少爷。”刚进到府中,就有下人上前禀报。听到来人,彭适不免皱了皱眉。
彭二爷是彭适的族叔,彭适皱眉到不是因为对其有什么意见,而是想到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这个二叔前来的目的,恐怕十有八九还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儿子。
彭二爷前三个都生的是女儿,虽然对这三个女儿彭二爷都没有亏待过,但嘴上总是念着想要一个儿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天念着,第四个生出来的果真是一个儿子。
毕竟这不是自己来之前的那个时代,所以虽然彭适自己觉得生男生女都差不多,但也没有傻到非要去让别人也接受自己的想法。
彭二爷的儿子名叫彭远,说起来今年也是十九,还比彭适要大上一点。虽然都姓彭,但彭远和彭适却完全没得比。在毛都还没长全的时候,彭远就已经将身边的几个侍女都给收了。
当然,这不是关键,就这种平常事还不至于被别人说道。
关键是这彭远尝过个中滋味之后,就好像着了迷一样,刚开始还好,不敢做的太过火。可后来,彭二爷说什么快点生个孙子之后,彭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整天都把自己和几个侍女关在屋中,就连吃饭都是在屋中解决的,根本就不出门。后来玩腻了,又到云良阁中逍遥去了,如今都快把云良阁当家一样住了。
也是彭远没做出什么祸害良家妇女的事来,否则,就算他父亲是县令的族兄,也逃不过被收拾的下场。
彭适就算再不待见彭远,但现在自己二叔都亲自上门了,怎么也得去见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