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流水岩碎拳真的那么厉害吗?”
看着大口喝着龙头烈酒的海老虎,盘膝坐在木桌对面的水龙终于放下了酒杯,动了动嘴唇询问到。
“啧。。。。。”
摇了摇头,头上的白色鬓发在空中肆意地飘动着,布满皱纹的脸孔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的好徒儿,你觉得,武术和武术的使用者,哪个更重要?”
“。。。。。。”水龙低下了头,古铜色肌肤的右手举起了一旁装满烈酒的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
“哈哈。”
见水龙没有回答,海老虎豪迈地笑了两声,惹得放在一旁的酒杯震个不停。
“师傅我的确不如那个老家伙,输了就是输了。”
看着杯中不断泛起的涟漪,海老虎继续说道:
“为师我已经达到邦古三十年前的技巧水准了,不过很遗憾,我感觉,他化解我那一招,并没有用上全力啊。”
“更何况,他是用攻击类的招式打败我的。。。。。。”
“。。。。。。而流水岩碎拳,是一门防御类型的绝技啊。”
。。。。。。
“打中了吗?”
面对刚刚那十分夸张的特效和磅礴冲天的气势,不知为何,水龙脑海中没由得闪过不久前和师傅对话的场景。
刚刚那一下,仿若技巧的绝对极致,在邦古先生把自己的力量压制到和他们一样的情况下,应该败了吧。。。。。。
看着四周不断塌下的走廊帽檐,脚下的震动直击水龙的内心。
“轰——”
泥土和沙石被不断抛飞,后方的小草被战斗时高速摩擦出的小火花所点燃,气流被搅动的不成样子,普通人甚至无法在这激烈的战场呼吸上一口空气。
随着烟尘不断变淡,两个满是鲜血的身影缓缓在烟尘的描绘下更加清晰了起来。
“。。。。。。”
饿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迷雾,脑海中不断预测着邦古闪避那一招的可能性。
不可能的,几十种方法都模拟过了,他不可能闪避的。
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扯动了脸上的淌血的伤疤。
有些疼呢。
看着慢慢从烟尘中显露出的黑影,饿狼的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
侧着身的邦古有些佝偻,只见他的左手贴着脸颊,右臂微弯,那紧身的黑衣勾勒出无数密集的曲线,周身则被一个淡淡的白色圆弧所包裹。
那在圆弧中不断流淌的白色光带,时不时的在空中留下亮闪闪的晶莹轨迹。
流水岩碎拳·流水阵
整个战场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饿狼两人是冲天的褐色雾气和不断掉下的碎石,而邦古那边却是平整的地面和那不断起舞的柳树。
邦古衣服上甚至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嗬,嗬。。。。。。”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趴在墙上观看的张子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咔擦。”
猛地一发力,双手直接扣入混泥土墙壁之中,留下了几个漆黑的烙印。
饿狼和塔布尔转过头去,看了看对方。
“哼。”
额头沾染鲜血的饿狼动了动嘴唇,吐露出一个有些轻佻的字符。
一旁的塔布尔则是给饿狼伸出右手,比了个大拇指,满是尘埃的脸上眯着眼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两人转过头去,望着不远处散发着冲天的气势的邦古,额头逐渐有几道青筋扭动,眼珠中也爬上了血红的色彩,脖子不断绷紧,
最后,不约而同地疯狂地大吼道:
“啊啊啊啊啊!!!!”
饿狼感受到面前的空间被一瞬间压缩到了极致,不远处的邦古从一个小黑点扩大到了极限。
流水岩碎拳·瞬身功
流畅地打出右拳,左掌在空气中划过了一个半圆,带着白色丝绸狠狠向着邦古拍去。
身体无需过多思考,邦古上身向左倾斜,躲过了饿狼的拳击和塔布尔的踢击。
同时右手化作了道道白光,从不同角度击向二人。
“喝啊!”
饿狼和塔布尔大吼一声,精气神再次飙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二人同时撤招,弯下上身,膝盖微弯,双手自下向上划过了几个奥妙的痕迹。
流水岩碎拳·流水阵*2!
那漫天的白光被二人纷纷击溃,在空中迸发出无数光点。
“轰——”
三人脚下地面爆裂成了各种形状,刚带出来的泥土沙石被蓬勃的气浪推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无法继续承受这么高强度的招式,塔布尔找准机会,在一瞬间撤掉了流水阵的防守。
“呼——”
深吸了一口气,塔布尔右肩稍稍倾斜,扭腰转体,一记势大力沉的右拳猛的向着邦古胸口击去。
于此同时,饿狼也在一瞬间撤去流水阵的防守,细腰猛地一甩,右脚带着丝丝的裂空声向着邦古胸口踢去。
看着动态视力中无比缓慢的二人,邦古那八字撇的白色胡子向上一提,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腰部猛地向右前方一甩,前脚掌突然发力,整个人便化作了几道白色水流,凶狠地向着前方的二人击去。
“轰——”
三人交手的中心处仿佛被无数手雷疯狂轰炸一般,小块地皮随着气浪不断向天空中涌去,同时持续的震动从中央处不断向四周向外迸发。
塔布尔和饿狼的双手皆化作了淡白水流,仿佛导弹般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焰,每一击都朝着邦古的不同弱点击打而去。
“唔啊啊啊啊!!!”
双手不断在空气中甩出道道残影,流动的白色曲线勾勒出种种玄奥的轨迹。
“啪。”
塔布尔急速向前切出的右手被邦古精准的击打在了手腕处,淡白色光带应声而断。
“嗖。”
饿狼向前击打的左拳被邦古轻易的带离了方向,整个人不由得向前踉跄的走了一步,周身围绕的淡白色流水也化作了四散的光点。
糟糕。
看着在视野下方那逐渐扩大的黑影,饿狼心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噗啊~”
正在倒飞的塔布尔口中吐出了一口温热。
模糊的视线中,那跃起同时踢飞自己和饿狼师兄的身影缓缓落地。
四周的气流好似针扎般撕裂着自己的身体。
“口邦——”
塔布尔和饿狼从空中纷纷摔落在地,卷起丝丝的尘埃。
“咔咔——”咬了咬牙,塔布尔一个翻身便站立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站的笔直的人影,古茹璃美眸中异彩连连。
这场战斗一开始,她就十分的迷茫。
她该为谁加油呢?
一边是自己最亲近的邦古爷爷,另一边是同个小组朝夕相处一起奋斗的队友。
看着伤势十分可怕的塔布尔,即使被一次次打倒也不断站起来继续战斗的模样,看着他那淌着血的脸上流露出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古茹璃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真是,太乱来了啊。”
“叽?”
一旁抖着翅膀上灰尘的小黄鸟不由得转过头看了一下古茹璃,眨巴了一下眼睛。
“塔布尔师弟,饿狼师兄,加油啊!!”
“哼。”
一边的饿狼听着从后面传来的熟悉声音,轻哼了一声。
“哈哈。”
塔布尔手中的起手式姿势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随即背过右手去给后方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饿狼师兄,我们的体力不多了。”
看着不远处摆好起手式的邦古师傅没有先一步攻击的打算,塔布尔转过头望向旁边的饿狼。
“。。。。。。嗯。”
“该试试那一招了,如果这招也打不赢。。。。。。”
“闭嘴,我会好好配合你的,到时候,别拖我后腿就好。”饿狼说着,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抹自信的笑容,“尽力去做就好,成不成功。。。。。。”
他顿了顿,“不,一定会成功的。”
“啊啊啊啊啊啊!!”
说完,饿狼身上炸开一股狂猛暴躁的气息,弯起的脖子上青筋宛若不断扭动的大型蚯蚓,整个人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流水岩碎拳·瞬身功!
塔布尔微微俯身,左右手在地面上狠狠捞了两把,也紧接着很快便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
饿狼疯狂拉扯着喉咙,身后的滚滚烟尘气浪更是遮住了塔布尔的细微动作。
白色的双角被气流不断压向了后方,练功服下那膨胀的肌肉将其狠狠撑起。
整个人在空中,扭腰转体发力,右脚向下前方踢去了大力一击。
沉着的邦古微微后退一步,脑海中开始演算起了这一击的攻击轨迹。
奇怪。
这一击毫无疑问会打空,并且因为发力的缘故,后续的攻击也会晚很多。。。。。。
“轰——”
没等邦古细想,饿狼的脚便狠狠的踢在了
————邦古面前的地面上。
地面顿时烟尘四起,无数小石子被这激烈的爆炸甩向了四面八方,大地宛若被炸药定向爆破一般,汹涌着向天空中不断涌去泥沙的浪潮。
遮挡视线吗?
感受着空气乱流中传来的震动,邦古扭头看向了自己后方。
塔布尔那有些肿胀的脸颊出现在了邦古后方,抿嘴给邦古露出了一个微笑。
同时右手顺着扭腰转体的借力,猛地向着邦古击打而去。
“啪。”无比轻易的,邦古找到了塔布尔右拳的发力破绽,左手操纵着一道流水引导着攻击甩去了其他方向,并用右手引出另一道白光狠狠击打在塔布尔胸前。
“悉悉索索——”
塔布尔那满是伤痕右拳在空中甩出一道圆弧轨迹。
他紧攥的拳头,突然展开。
一抹细沙随着惯性向着邦古眼睛袭去。
邦古急忙闭眼,将正在击打着塔布尔的右手撤回。
同时他左手在空气中划过几道玄奥的痕迹,防备着前方可能出现的攻击。
“嗖嗖——”
前方的气流被凶狠的搅动了起来,邦古左手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拍掉了突然袭来的,轻飘飘的攻击。
邦古猛的一睁眼,发现塔布尔闭嘴微笑着看着自己,慢慢收回了打出去的沾满鲜血的右拳。
周围满是灰尘,即使邦古的视力也不能在这能见度如此之低的迷雾中有所建树。
他这个发力姿势,右手是佯攻,刚刚是左手在用力吗?
“轰——”
来不及细想,空气中产生的切割爆鸣声打断了邦古的思绪。
空中落下的饿狼如同炮弹般狠狠轰击在了地板上,地面的沙石如同满天飞舞的纸屑,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躲过突然偷袭的邦古双手一转,拨开了四周弹射而来的石子。
那苍老的脸上充斥着无比沉稳的气场。
“嗖——”
紧接着落下踢空的饿狼,左手猛地发力。
整个人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踢跃起,在空中完成了转体,再次踢向了空门大开的邦古。
“饿狼师兄左手中拉扯着的,是柳树的枝条吗?”
看着落下后突然灵活腾跃而起的白发少年,张子龙不由得暗暗捏紧了拳头。
张子龙额头上冒出些许细密的汗珠,这时,他周身仿若缠绕着数条白色蛟龙,并且有逐渐清晰之势。
观看这场战斗盛宴的他,正在不断突破。
饿狼借助柳树枝条的反冲拉扯,迅速在空中做出了一系列扭腰转体聚力动作后,将沉重的踢击狠狠地甩向了前方。
气流被饿狼的这一踢撕扯成了无数锥形的气旋。
天空中那层层的音爆气浪在饿狼身后不断舒展,在天上飞舞的黄沙也被吹散到了不同地方。
“啪——”
塔布尔突然从满是烟雾的右后方窜出,双手狠狠的抱住了邦古的右臂。
那沾满血液的头颅向着近在咫尺的,邦古那惊愕的脸孔狠狠撞去。
趁着邦古愣神的一瞬间,趁着视野被剥夺,注意力被转移,声音被掩盖的瞬间——
塔布尔成功的抓住了邦古的右臂!
愣了一瞬间,邦古已经全然中招。
右臂那庞大的力道正在继续加大。
正前方那翻滚的气浪也愈演愈烈。
“哈哈——”
邦古苍老的面孔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多少年了,自己终于,终于等到你们了吗?
我渴望的,好徒弟们。
饿狼在前方踢下之后,塔布尔就用空闲的左手把他甩向靠近柳树的地方,趁着自己视野被剥夺的时候完成这一长串复杂而又精彩地配合。
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感受这不断吹拂着脸颊的气流巨浪,邦古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只可惜。。。。。。
右手如同灵蛇般从紧捆的双手中摆动着迅速抽离,塔布尔视野下方传来的是宛若彗星般闪耀的凶猛踢击。
只可惜。。。。。。
邦古身体向右倾斜,左手不断拨动着来使周遭气流的改变,引导着饿狼的飞踢去向其他地方。
你们的攻击--
我全部都,预测到了啊。
邦古抬起了他那白色的寸头,狂躁的劲风不断使他的白色胡须上下飘动,可眼神中那抹淡然却从未改变。
狂风席卷着场上观看的每一个观众,水龙那绑着的马尾上也难免沾染了些许尘埃,看上去有些许狼狈。
“结束了。。。。。。他们两个,输了。”
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的水龙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眼,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战胜那不可思议的邦古前辈,已经是多少年来没有发生过的奇迹了啊。。。。。。
“不!!!”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从饿狼口中吼出。
“嗖——咔嚓”
他猛地一拽柳枝,在空中再次完成了第二次变向,那黑色的布鞋凶狠的朝着邦古侧身后的脸颊上踢过去。
至此,邦古道场这棵几百年历史的老树,在饿狼的大力拉扯下,掉落下来了大把枝干,那树叶间的摩擦声仿若数十人同时悲鸣,场面一时间嘈杂无比。
邦古淡定地用刚腾出来的右手在面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弧。
一道光之流水将饿狼的踢击送向了别处。
直到最后,饿狼还在看着邦古,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飞在空中的他,那沾满鲜血的脸上尤突地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
“!”
感受着右边近在咫尺的破空轰鸣声,重心已经完全偏向右方的邦古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躲避这一击。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能用来防御肢体只有维持平衡的左手了。
来不及细想,左手在一瞬之间便化作了光之流水,一掌拍开了塔布尔凶狠撞过来的额头。
“梆——”
感受着额头传来的剧烈疼痛,塔布尔视线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浑浊。
听觉,视觉,方向感,触觉,疼痛感在这一刻统统变得混乱无比。
这便是我的极限了吗?
看着那变得模糊不清的黑影,塔布尔似乎记起了什么。
我好像还在和师傅战斗中啊。
啊啊,是啊,还有最后一下才能赢。
还差最后一下么?
不愧是师傅啊。
可惜啊。。。。。。
强行克服了被拍飞的冲击力,
塔布尔把自己不断流血的额头硬生生的甩向前方。
看着近在咫尺的模糊人影,塔布尔猛地张开了一直闭合的嘴巴。
我最近可以浮空了啊。
染血的牙齿上紧紧咬着一颗小石子。
强忍着自己身上的伤势,塔布尔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邦古——
狠狠地吐了那颗咬在口中的小石子。
“啪——————”
脑海中回响的,只有石子和肉体撞击产生的那——
清脆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