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二步，我的手就让安夜拉住了。
转过身子看着他，他温柔如春风地朝我笑：“我真是个笨蛋是不是？”
“是的。”
“米若，我也喜欢你，可是我很没有本事。”他长叹一声，终是说了出来：“我明明知道，不可以说出来，米若，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有他这么一声我也喜欢你，真的够了。
“那你还走吗？”我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是这么想他留下来啊，我怕死了这里无边的寂寞。
他摇头：“不想走，我想留下来试一试，我一个下午都在思考，这样走是对是错是懦弱还是逃避，在思考着一些事，米若，我喜欢你，不管什么再也挡不住了，为何我不能喜欢你，可我偏偏就喜欢你。”
我笑得泪又涌了出来，这样才是我喜欢的安夜，温和但不等于软弱。
和他携手出去，清若了然地看着，也不说什么，默然地走到马车边，轻淡地说：“时间不早了，上马车吧！”
安夜让随身的侍卫去拿了东西，便骑着马与我们一路，踏着月色回去。
来的心情很心急，回去，却是蕴着一种甜蜜。
说出来并不难，彼此都喜欢着，这样真好。
清若进了马车，坐在我对面。
我轻声地说：“清若，你是想跟我说些话是吗？”
他用力地点点头，我一笑：“你说吧，我会认真听着的。”
“姐姐，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可是姐姐你想过没有，这样会害了安夜的。”
“为什么？我和臻王爷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姐姐你只想着你和臻王爷没有关系了，安夜呢，皇上会让你和他一起吗？姐姐，安夜会让皇上找个理由废掉的，安夜的母妃费尽心思，不惜伤了身体也为他拼了个皇子的名份，姐姐，我觉得这样对不起已夢的易妃娘娘。”他低沉的声音，压得像车里的月光，无边的黯淡。沉默，空气闷热得让气都快喘不过来。
清若又轻声地说：“易妃娘娘真的很不容易，因为是民女的低下身份，并不被接纳，生了安夜也只能放在顾府里长大，为了让安夜进宫，易妃娘娘为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吃下了香丹，由此先皇和太后为了弥补她，让安夜回到宫里，并且有了一个名份，封了一个王爷。”
我心中倏地一痛，易妃娘娘为了安夜这样做，不管什么时代，母爱总是这样伟大，总是不会去计较付出多少。
“我了解的，我知道怎么做，清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缓声地说着得体的话，心里却是很痛很痛的滋味。
马车一颠一颠，陈叔在外面叫：“要下雨了，少爷。”
“赶路，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清若揉揉脑门。
风欣开了帘子，月色变得那么的黯淡迷糊，雨点随着风飘了些进来，我从窗子里伸出手去，想抓住夜风，雨滴落在我的手心里，那么的轻，却是钻心的寒。
我朝清若一笑，很轻松地说：“没有什么，我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也不想轻易就打破他生活的规律，反正这个时代的女人，再嫁总是不好，我可以一辈子不嫁。”安夜的一些顾忌，我终于是明白了，相逢只能恨晚，但感情却不想错过，虽然我们已经晚了，可感觉来了的时候，它便是来了，清楚得没有半点的含糊。
“姐姐。”清若有些讶异。
“这有什么啊，呵呵，别把所有的事都想得太严重了，如今回去要面对的情形，估着也不会是怎么乐观的，我们现在都是安夜的朋友，我们要帮他一起。”
清若也松了一口气，伸长手握着我的肩头：“姐姐，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我笑，看着窗外的雨，这雨也是涩涩的。
“安夜。”我趴在马车上看着他骑马的，低低地叫。
他低头冲我一笑：“不大的雨，别担心，早些回去，我想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好好地想一想，计划一下。”
嗯，安夜别放弃，每个人都有成长的艰辛的，羽翼满了，你就可以飞了，你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
我不嫁，你也不要娶好不好。
可我知道你会娶的，那便是我们的缘份尽了的时候。风在指尖里飘荡啊，我永远都抓不住这些风，只能闭着眼睛用指尖去感受它的凉。
冒着雨走，路变得越发的难走，风雨打着灯笼，带着几分凄凉之景。
马车颠簸着让我头一下一下地咯在窗缘边，微微的生痛。
这一场表白，我主动了，可我想，不管是于情于理于朋友之间，我都会尽我之能力帮助安夜。
有些东西需要冲动，理智总会让人一退而退。
总不能让一个人太是孤寂了，总不能留下个叹息。
凌晨的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才回到顾府。
开了顾府的大门进那薄腻的雨帘里面，臻王爷带着许多人等在屋檐之下，安夜下了马过来，双手挡在我的头上：“米若，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是啊，到了，无声无息的硝烟从臻王爷的眼里冒了出来，烧得这雨幕都成了烟一样。
我傲然地看着他，但是一偏头，没让安夜替我挡雨。
头发湿了些，走到屋檐边，臻王爷说：“安夜，你进来。”
安夜看着我，眸子沉静如水，却又无比的灿亮：“我不会再退缩的。”
我笑着点点头，他大步进了去，门砰然地关上了。
陈叔去拿伞了，我和清若等在屋檐下，这雨越来越大，里面的声音也越说越大，臻王爷很大声地说：“安夜，她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接近你，没有安好心的。”
安夜的声音我听不到，可是臻王爷却加大了一点让我听。
“你说什么，即使她骗你，你也不介意，你把军规军纪，把盛世当成什么？”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等陈叔送伞来就踏入雨中往后面的院落出去。有些话，不必再听的。
只要安夜明白，我不会再是过去的他。
安夜喜欢我，也许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只是前情往事不可能是我忘了就可以消失掉的，但安夜你可以重新再看着我，不会再是过去的顾米若了。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从昨天晚上，下到了中午。
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用午膳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陈叔说他们都出去了。
吃过午饭没有一会就雨停了，我拿了伞独自出去，那在军营外的茶棚里坐着。
等到傍晚落幕浮淡，很多出来清若也出来了。
他走了进来：“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怪不得刚才很多人议论，说你守在这里，大概是等臻王爷。”
我噗地笑出声，将茶杯放下再倒了杯茶给他：“我等他，开玩笑，我等你们而已。”这日子，我着实是无聊，那么等待也是可以度日的。
他坐下来喝口茶：“姐姐，我们先回去，安夜他想必没有那么快回的。”
“好。”我一个人等他，那不是越发的向臻王爷挑畔吗？
可是漫长的时间，却不知要用什么来打发。
连等他，也是不可以的。
和清若一起出去，后面马蹄声震耳，清若一拉我，将我拉在他的里侧，但见上百匹马出了军营，为首就是臻王爷。
明明是骑着马的，他却是侧脸狠狠地扫了我一眼。
“清若，我以前是不是很坏？”我苦涩地问。
他避重就轻地说：“姐姐只是做错了一些事而已。”
我一笑：“你这小子，怎生这样向着你姐姐我呢。”
他却停下来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姐姐只是做错了一些事，可是姐姐并不坏的，姐姐也受到了一些惩罚。”
我甩甩脑袋有些苦笑：“这些事，真的过去了吗？”
“嗯。”他点点头：“姐姐都忘记了，而且姐姐离开那么久的时间，什么很坏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岁月总会悄悄地带走很多好的，不好的事。”
我想，但愿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