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脉系座下，相互对视，只当是张芝林在胡闹。
其中有人神色复杂，蹙眉欲言，东岳宗有一百六十八位长老，却只有一百三十脉，自然有它的道理。
为何称之为脉系，因为东岳山下有灵脉，每个姓氏都与支脉息息相关。
张氏，在他们的印象中，或许再过数年就该彻底消失。
张芝林忽然寻了个少年入门，又拉着徐氏独苗，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双眸微眯，在心中暗自揣测。
难不成，已经被自己等人吃进嘴的东西，还想讨回去？
这个念头掠过，数道冷哼响起，将视线投向最前方的童玲珑，他们还未说话，只是想先听听童氏的看法。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童玲珑对这些视线仿若未见，目不斜视望向石台，他知道那些人的想法，不过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
想着，他的目光落在台上人群最外面，那道盘坐于地的身影上，又继续看向身影腰间的铁钎，眼中略带好奇，出言问道：
“谁先来？”
话音落下，尽皆噤声。
会武并没有太多规矩，筑基境都可以离开三堂，动不动手都随你，只需考虑好代价。
若是不动，让诸位前辈看不出名堂，前程堪忧。
若是动手，没有挑好目标，打输了只能让自己丢脸，或者上堂打赢下堂也没什么值得吹嘘，还会落得一个欺软怕硬的印象，想要进入更好的脉系，其中大有学问。
众多弟子用视线打量着旁人，心中渐渐有了定夺。
很快，一位黄衣弟子倏然拔剑，面带八分谦逊两分坚毅，退后三步，微微抬手：“中堂郑儒，请方师兄赐教。”
在他对面，方姓弟子略微拱手，他与对方修为相近，倒是不错的选择。
同样的剑气乍现，锋鸣之声悠悠传开。
随着他们起头，二三十柄利刃同时出鞘，竟然是中堂弟子率先出手，他们与希望渺茫的下堂不同，也与提前加入脉系的上堂不同。
三堂会武主要面向的，便是他们这群不上不下的弟子。
剑光四溢，各显神通。
剑刃挑破衣裳，很快便有鲜红抛洒，利刃所指，不往要害而去，但却招招见血，原本的安静祥和中倏然多出一抹肃杀意味。
从最初的两两相对，到后来，胜者一把将败者推下台子，转身又与别的弟子战作一团，愈发混乱。
台下新入门的弟子忍不住惊呼起来，本以为是师兄弟间点到为止的比试，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如此粗暴，且看得人眼花缭乱，根本辨认不出其中哪个是哪个。
十来位上堂弟子站在台子边缘处，并未出手，而是噙笑看着，还有闲情逸致点拨两句：
“李师弟，戳他大腿。”
“不可，张师弟早有准备，应攻其腰部才是。”
与他们不同，苏十二悄悄咽了口唾沫，小脸发白。
盏茶功夫，剑声将息。
台上能保持站立的中堂弟子不过三四位，他们拎着剑，并未有丝毫放松，而是保持警惕看着远处毫发无损的下堂弟子。
果然，片刻后霍姓弟子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他并没有剑，所以摆开架势，竖起手掌：“下堂……霍林……请师兄指教。”
在他屁股后面，别的下堂弟子同样站出。
卧龙掌，劈风长拳，擒鹤手，架势各不相同，狠狠盯过去，宛如豺狗，想要从疲乏的饿虎身上叼一块肉下来。
“且来！”
郑儒杵着长剑，胸膛急促起伏，忽然长啸一声！
下堂弟子这并不算违规，反而是惯例，即便是山上前辈也都默许。
怒吼几声，给自己打气，几个下堂弟子猛的扑过去，拳掌间威势赫赫，努力避开刺来的长剑，想要将拳头印在对方的胸膛上。
唰唰唰。
青色剑气斩来，霍林赶忙将手缩回，即便如此，手臂上依旧少了一块皮肉，鲜血淋漓。
他强忍疼痛，咬紧牙关，趁着对方运气之时，俯身往前一撞，双掌狠狠击打在某位中堂弟子的腰部，与此同时，亦有长剑携着怒意拍在他的背上。
“噗！”
口中喷出猩红，霍林趴在地上，脸颊涌上满足的笑意。
与他相似的，还有其余几位下堂弟子，区别在于有没有真正触及到中堂弟子的身躯。
待他们全部躺下，几位弟子斜斜睨过去：“你还不来？”
这话问的是石台边上的那人……徐渊倚着石柱，磕着自己亲手晒的南瓜子，优哉游哉。
他是剩下的最后一位下堂弟子，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他再不出手，将要面对的就是上堂天骄。
“呸。”
徐渊将瓜子壳吐到地上，无奈挥挥手：“打完了？打完了快下去，乖乖坐好看大爷表演。”
闻言，众人皆咬牙，拂袖而去。
这混账东西，简直要气死人，且看师兄们怎么收拾他。
诸位长老执事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在心中仔细挑选刚才表现优良的弟子，相互用玉简商量，遇到争执不下的，不禁吵得面红耳赤。
张芝林犹豫片刻，回头问道：“咱们要不要也去抢一个，我看那郑儒就不错，霍林也是个好样的，毕竟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你想太多。”苏云语气很直白，没给对方留面子。
哪怕自己呆在竹楼，光从张家只剩这教书匠一人，就能推测出，大概是没有人愿意跟着他学习黄龙养气诀的。
除非张芝林大摇大摆告诉别人，我张家已经有了黄龙典，对，就是苏供奉给的。
这样的话，苏云大概会一巴掌拍死他，不带犹豫的。
……
待排名较后的脉系挑选的差不多了，童玲珑转眼看向上堂弟子，眼中带着些许欣赏，缓缓道：“诸位请。”
立足于血迹斑斑的石面，这群人依旧谈笑风声，看不出丝毫异样。
下方弟子猜的不错，会武就应当是点到为止，客客气气，不过并不是每人都有这个资格。
“黄师兄，请？”有人试探问道。
“你小子，是拿我当软柿子捏呐。”
“岂敢。”
十来位里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就算真有软柿子……他们的视线不由落在了某道小小身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