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长流睡醒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下了床,却发现桌子上放了一封信,旁边还有张小纸条,是娘亲苏氏写下的一段话:
流儿,记得早些起来吃饭,你爹许久不回来,我去陪陪他。对了,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江长流将纸条揉成球,含着笑将它扔进了纸篓里。
老爹真是好福气!
想着,他便拿起旁边的信封,拆开来看。入目是一段清秀的字体:
长流大哥近来可好?听闻金玉宗的风声剑谷近来已经开放,我与章兄合计,请你和秦树兄共赴,好一览此奇境之玄奥。
兄若往,十月二十九,郡西云重城来福客栈,报章兄姓名即可。
落款处:李如月。
缓缓,江长流才将信放下,他的思绪又回到半年前……
那是在胭粉狐的巢穴旁,江长流、秦树、章程正在驻地里歇息,突然察觉到脂粉狐群倾巢而出。
三人连忙出来一看,脂粉狐群正追着一个女子!
狐群之大,三人被波及,不得已也跟着那女子逃命了。三男一女,好不容易才脱险……
“你是怎么惹得性情温和的脂粉狐倾巢而出的?”江长流心里满是困惑。
脂粉狐作为最没有侵袭性的群居一级灵兽,是很少攻击人类的,除非……
女子嚅嗫了半天,俏脸上飘起一阵红霞,又落下去。
“我……去摘了一点脂粉草……”
脂粉草,那是人家维持灵力的根本,性命之所在,你这不是要人全家的命么!
于是乎,李如月就这样加入了江长流他们的队伍,一直到入学试炼结束……没想到这一次,却收到她的讯息。
只是江长流想了想,总归没有要去的打算,随即写了封婉拒信。
他还想在家多待几天。
将信收好,江长流出了门去,将信封交给院外的仆人,他便自顾自走开了。
这一觉醒来,他的心情不经意间轻快许多,总归是调节回一些了。
敲了一下赵小照家的院门,依旧紧锁着,无人来应,江长流最终还是走开,闲逛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小路边的灵晶灯渐渐变亮,莹莹如一朵橘黄色的小花。
江长流正闲散的走着,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王起?”江长流喊了一声。那身影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却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可江长流心里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放他走掉。他两步并赶,很快就追上了那人。
江长流一手将那人的衣服拉住,左脚一蹬,两人一退一进,江长流便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正是王起!
只是他此时的模样却显得格外凄惨,左眼眶被人打得青紫,脸颊上也是,嘴角有黑红色的血迹,显然已经凝结了一会儿,整个脸都有些浮肿。
“流儿哥,好久不见!”王起知道躲不过去,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只是江长流的心情却沉下来了。
此人是谁,敢在我府里打人!
“回家来一直有事,没来得及找你聚聚……你这伤是谁干的,别跟我说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江长流的语气里,很明显有些恼怒的意味。
王起和他年龄相仿,是府外卖豆花的王叔家的大儿子,俩人从小玩到大。小儿子就是王二,和赵小照玩得最好的那个。
说起来,无论是王起还是王二,已是随时可以进府的那种,江府里的人对他们都很熟悉了。
也因此,江长流才更觉得生气,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欺负他?
“流儿哥……只是切磋而已,我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屁话!你们武生切磋,能打成这个熊样?快说,到底是谁干的!”
只是王起却傻乎乎的还在笑:“嘿,确实是个熊样。”
对于王起根本不接自己的话,江长流是真的气得牙痒痒,再看王起这个傻笑样儿,江长流是又气又笑。
他刻意看了一眼王起刚刚出现的地方,暗暗记了下来。
“行了,被打成这样子,你怎么回去,王叔都要生气了。”
“我爹喊我打回去。”王起的目光炯炯。
江长流愣了一下,又问到:“你的意思是,这不是第一次了?”
王起立时不敢再说话了。
江长流也闭嘴,憋住腮帮子,胸脯起伏明显,从鼻孔钻出一股气,似是将心中火气给排出来一样。
“吃饭了没?”稍许,江长流才问到。
“还没,回去吃。”
“走,我和你一起。”
王起似是有些惊讶,说:“江少爷去我家里,可招待不起。”
“费什么话呀,你家的豆花香着咧!”
听了这话,王起开心的笑起来,说:“那走吧,去我家吃饭去!”
从江府的东大门走出去,是林屏镇的镇子边缘。
向镇子的方向看去,百家灯火,在黑色的夜幕底下勾勒出建筑物的雏形,这是劳累了一天,将要休息的镇子。
而与之相反的方向,江长流和王起两人背后,便是江府规整的农田。
江家产业不多,但是人手却很吃紧,特别是负责护送商品的护卫数目,随着江家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越来越显得不足。
江家的演武场也就应运而生,主要就是用于培养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王起,便是其中之一。
在王叔家吃了晚饭,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最后等到睡觉的时候,才由王起将江长流送出来。
此时,大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两队负责镇上治安的巡逻队还在四处走动,好在前两年街上都置立了灵晶灯,街上倒有浅淡的黄光,照得清人的面庞。
这光华似水,江长流有这种走在水里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
翌日,天色正好,江长流早早的起了床,又去修炼室捣鼓了一翻,等出来时,已经是正午。
他刚走进自家院子,就看到父亲和母亲苏氏从屋里出来。
“爹,娘!”
不知为何,江长流觉得娘亲苏氏今天的气色很好,挺红润的。
“流儿,正好你回来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饭菜,一会儿就吃饭。”
“嗯,我先回屋换件衣服。”
江长流说着,便看见父亲江远海一手握住苏氏的手,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拉过来。
“流儿还在呢……”苏氏羞怯的挣了挣,想松开江远海的手。
只见江远海平平的看了一眼江长流。
“流儿也不是不能看。”
江长流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的,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并不意味着他看不出来啊!
他只觉得胸口一顿闷锤,还是被他老爹给锤了……江长流讪笑着,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乖乖回自己的屋子去。
匆匆吃了几大碗饭,江长流见父亲江远海也没有提功法的事,也就没敢打扰这两位,便离开了。
毕竟,这样的时间也不多见。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对他一个未成年的少男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刺激呀……
旋即,他又来到了修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