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曼看着许柏洋走出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她哼着小曲儿拿着剧本又溜达到衣帽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的傻笑起来,笑的痴痴的、呆呆的,笑的前仰后合,笑到自己害羞的拿起剧本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又偷偷露出一只眼睛透过镜子偷瞄了一下自己,再然后又是新的一轮傻笑、痴笑。
将近一个小时,她也累了,笑不动了,也没有心思背剧本了。她坐在地上活像个疯子那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悄悄地溜出了门。她失落了,莫名的失落。患得患失令她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随它去吧,任由它滑落在脸颊吧。
她觉得何德何能会领许柏洋这么优秀的男生喜欢上自己呢?自己哪里能配得上这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呢?这一切应该都是错觉,许柏洋就是这样子的暖男而已,他不是喜欢上了像这样的一个潘晓曼才对,是自己多想了,一定是这样。所以她坐在地上哭了,好像失去了胸腔里的心脏那样剜心的疼,疼的需要揪着左边胸口的衣服,使劲的揪着,似乎这样做可以减少剜心的疼痛。
门铃响了,是许柏洋回来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似干未干的眼泪去打开了门,就连那大大的黑口罩都遮挡不住许柏洋因满载而归所以开心的灿烂笑容。可这个笑容就在见到潘晓曼的一瞬间消失了,换上的是担心表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他顾不得把手中的菜拿进厨房,随意的往地上一堆顺手关上门又追问道:“你倒是说呀,怎么啦?”
“没什么,我在揣摩角色”潘晓曼随口编了个谎话,想搪塞过去。
许柏洋摘下口罩和眼镜并没有就此罢休,接着问:“你到底是怎么了?说实话!”
“真没事儿,我还能骗你不成?”潘晓曼说着蹲下身扒拉起购物袋里东西,打岔地又说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这是要做满汉全席吗?你想撑死我呀?”
“我想多给你做出来一些放在冰箱里,你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放到微波炉里热一热。我看你家里有微波炉,所以就多买了一些”。
“那你还不快去做,看得我现在都饿了”潘晓曼撅着嘴做出一副可怜相。
两个人就在你侬我侬中吃着说不上是中午饭还是晚上饭的时候,公司的高层与公关部做出了决定,要正面回应潘晓曼的事情,先发一篇通告试试水,看看大众的反应如何,保住形象是当务之急。于是在潘晓曼不知情的时候这篇通稿已经完成并通过她个人的社交平台发了出去。大致上就是用简短而又煽情的语言讲了一遍爷孙俩的故事,并说明了潘晓曼是用另一种方式在怀念爷爷。事情说的基本属实,因为这些事情是潘晓曼当初已经给赵姐说过了的,所以赵姐便把潘晓曼的经历汇报给了公司。虽然这次的试水有些收效,但大多数人并不买账。毕竟世俗的理解下,潘晓曼就应该跪在灵堂守灵,而不是去跑步打太极。两方新一轮的口水战又正式拉开了序幕,支持的和声讨的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网上的帖子像是瓢泼大雨般的冲刷着虚拟世界,影响着现实世界的各路人马。公司又开始新一轮的坐山观虎斗,静观事态的发展选择恰当时机再次发生。
或许是到了年关大家其实都很忙吧,这个事情没有坚持多久就渐渐淡漠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某某明星公布了新恋情刷爆了人们的屏幕。重获新生的潘晓曼低调的过完了这个新年,本该参加的各卫视春节联欢晚会公司也帮她取消掉了,想的就是让这件事情彻底淡出人们的视野。潘晓曼也难得有了一次和家人一同过春节的机会。这之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春晚吃着饺子迎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当她成了明星,这一切就像是很难实现的愿望一样了。当然她也不过是刚刚出道的小星星,而且这也只是她当明星后的第一个新年,可按照之前的工作安排,她真就不能安安稳稳的陪着家人过这个新年。
可唯独这一家人少了爷爷,少了那挨千刀的二叔一家子,围坐在餐桌前的只有她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新年该是快乐的,可这几个人真就快乐不起来,连勉强的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索然无味的年终于是过完了,潘晓曼也收拾好了行李箱准备进组拍戏了。这次进组工作大约是二十天左右,她是配角戏份并不是很多,而且也是分组拍摄,所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连二十天也用不了。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耽误自己开学上课了,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
开机仪式后由顾大导演指导的电影正式进入拍摄状态。潘晓曼分到 B 组在副导演的指挥下逐渐进入佳境,拍摄到第十天根据剧组调度,潘晓曼来到 A 组拍摄与男一的对手戏,顾导演盯着监视器一丝不苟的挑着演员表演中的不足之处,专注的神态似乎告诉所有人,他的成功不是随便吹嘘来的。潘晓曼喜欢这样的人,她由衷地钦佩这种做事专注地的人,钦佩这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她喜欢这个导演,从她看导演的眼神中就能感觉的出来,她喜欢这个大叔,因为他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晚上十点多剧组收工结束了一天的拍摄任务,明天凌晨四点进组准备六点正式拍摄早晨天擦亮的戏份。累了一天的潘晓曼回到剧组下榻的宾馆自己的房间里,想洗个澡敷张面膜然后抓紧睡觉。刚洗完澡走出浴室,床头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她赶忙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里传出导演低沉的声音:“是潘晓曼吗?”
“是,导演有什么事吗?”潘晓曼恭敬地问。
“怎么给你打手机没接呢?”
“我这刚洗完澡出来,可能您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洗澡,所以没听到”潘晓曼抓紧解释说。
“嗯,你过来一趟,来我的房间615,拿着剧本”还没等潘晓曼回答,导演已经挂掉了电话。
导演的话就像圣旨般的环绕在她的耳边,匆匆的穿好衣服拿着剧本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跑去了615房间。
导演开门后转身走回到客厅。这是一间套房,外面这间是客厅,里面一间是卧室和卫生间。潘晓曼是第一次来到导演的房间,她站在门口看到这位中年大叔裹着睡袍开门后转身很随意的坐回到沙发上,她不知自己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导演见她还站在门口于是招招手:“进来呀,傻愣在门口做什么?”
潘晓曼很不自然的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机械的走了进去。她不打算关上门,这是潜意识里的一个想法,所以她遵循了这个想法。导演看她进来后指着门说:“把门关上”
潘晓曼又像是得到指令的木偶那样僵硬的关上了门。对这个导演的行径早有耳闻的她此时心脏砰砰乱跳,她壮着胆子走进了些试探地问:“导演,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导演将头靠在沙发背上露出一副很疲倦的样子说:“看了你的戏,觉得你很有潜力呀!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你多加一些戏份,可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加,加多少”
“谢谢导演的肯定”潘晓曼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这句话,所以只好说了这么一句。
“哎呀!我这两天熬夜熬得头很疼”导演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那您就早点休息吧,多睡一会儿可能就会好一些了”
“我是想睡呀,但是这么大的床我一个人睡,怎么也睡不着”
“那,要不让医生给您开点儿助睡眠的药?”潘晓曼已经听出导演的意思,只是她没有向那方面接话。
导演看她这种反应就岔开话题说:“你在表演上还有些不足之处。这样吧,我就给你开个小灶儿,你把明天要拍的部分给我演一遍,我帮你调整调整”
这样一来,潘晓曼也着实是找不到可以推辞的理由了,只好连声道谢后把剧本翻到做了标记的地方,大略的看了一下后将剧本放在了茶几上,站立片刻后情绪酝酿到位瞬间换做成了剧中人物……
导演闭上眼揉揉自己鼻根部的睛明穴说:“你演的太浮夸了,油腻腻的,不舒服”
潘晓曼紧张的赶紧说:“那我再收一点?”
“不是收一点放一点的问题”导演说这站起身来到潘晓曼身边接着说:“你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来着?是举的右手吧?来,举起来”
潘晓曼赶忙照做,导演更靠近了她一些,用手抓住她举起的胳膊顺势调了一下举起的高度后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这就对了,不要举太高,太高了就显得不精致了。就这样,哎~慢慢的再放下,是不是觉得好些啦?”导演的脸更凑近了她一些轻柔地问。
潘晓曼感觉自己的脖梗发硬,她努力的压低自己的头并且本能的向后闪躲一步小声地说:“好像是好多了。导演不早了,您明天还要早起拍戏,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去按照您的思路好好的揣摩揣摩”说完不等导演接话,她抓起剧本快速夺门而出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拴上门锁倚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的她额头上冒出硕大的汗珠。她很想赶紧打电话给许柏洋,这是她在此时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的名字。以前遇到类似事情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想到邵宇,可不知不觉间“许柏洋”这三个字替代了那个曾经带给她安全感的名字。
她没有把电话带给许柏洋,这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她不想让许柏洋为自己担心,毕竟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或许本就是导演的一片好心,导演可能就是这样喜欢晚上单独给演员讲戏。不是说这个圈子的人都有自己特殊癖好的嘛,搞艺术的总会是与众不同的。嗯,就是这样,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辜负了导演的一片好心。她努力的这样想着,努力的说服着自己,努力的克制住不去烦吵许柏洋。
第二天下午,B 组的副导演拿着编剧上午绞尽脑汁为潘晓曼加进去的戏份找到了正在片场休息的潘晓曼:“晓曼,这是给你加的戏,晚上在棚里拍,你先看看熟悉熟悉这场戏”
潘晓曼顺手接过副导演递过来的稿子仔细地看了看,赶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追上刚转身离开的副导演:“哎!导演等等,你先别走啊!”
副导演转身问:“怎么啦?”
“这场戏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缓缓走进汤池洗了个澡,就完了?这前后不搭链儿啊?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潘晓曼质问道。
“这是导演安排的,你就照着演就行了,肯定有导演想表达的意图。哦,对了,到时清场拍你脱衣进池的背影,顾导亲自来拍,你准备准备”副导演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说道。
“没有替身吗?”潘晓曼追问到。
“拍个背影要什么替身啊,你以为你是谁呀?比你大的腕儿都是自己亲自上阵,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做演员这点奉献精神都没有还出来拍什么戏呀?”
“如果是剧情需要,如果这场戏可以推动剧情发展,是必不可少的,我可以拍,别说是背影,就前后全拍我都可以。但是,我不认为这场戏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我凭什么要拍?”潘晓曼力争到。
副导演摆摆双手说:“你别问我,也别和我较真儿。有问题找顾导去,我就是个传话儿的”说完转身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