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任雪一眼就知道那是谁了,颇有些惊讶道:“是曲驸马,”见应纯似仍有不解,补充道,“是三公主周任莘的驸马。”
听周任雪没有再讲下去,林岑也没多说什么,仍是一副子笑模样,但是这笑意盈盈中分明有着一丝冷意。
知道了周任雪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应纯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观景台内仍是笑语不断的好氛围,应纯却无端心微一下沉,有一种沉重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直至日暮西陲,散场之时,应纯仍是不能开怀。
周任雪等人早早走了,观景台也只剩了些林府的下人在收整东西。因为天色将要暗了,烛台早早的点燃了。
今天天气极好,天边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烧云,颜色绚丽。
曲驸马明显喝醉了,被人扶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说着说着,竟然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人,蹲在地上,捂着头,半点礼仪姿态都不管不顾的,肩膀不是颤抖,俨然是哭了。
应纯离得远,曲驸马又是醉了的,口齿不清,她实在听不清楚他在哭喊着什么,只是隔了那么远,他身上浓郁的悲伤还是能够传过来。
不久,又几个服饰打扮像是侍卫的人过了来,扶曲驸马的人连忙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动作极为慌张,曲驸马本来是抗拒的,但是看到来人后,像是猛然间酒醒了。他手还是有些不稳,但还是坚持理好了仪容,确定没有什么差错后,挺直了腰背,一步步走了出去。即使脚步虚浮,他还是拒绝了侍卫的搀扶,腰背挺直地走远了。
应纯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情绪,到底是为了什么却不清楚,但是,这股情绪让她十分难受,她皱着眉,看着曲驸马离开的方向,陷在那股情绪里,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纯儿?”一道温和的声音唤回了她。
她抬眸望去,青年如玉般的笑颜直直地映入眼帘。
“大哥……”她仰头看着青年,脸上是掩不住的难过。
“怎么了?是谁为难你了吗?”青年担心的话语并未让少女开心起来。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应纯眼帘微垂,遮住了满眼的难过之意,努力压下自己未名的情绪,起身跟着应绚回去了。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应纯挑起车帘,呆呆地望着车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应纯就有些难受了,本就是春末夏初之际,天气变化,应纯身体不好,竟又是病了,闭门修养。
她这一病,不知怎么的,缠绵了近半月之久,等好透的时候应绪正好归家。
“二哥。”应纯笑颜如花,看着回来的应绪。
在她心里到底还是这个二哥更为亲近。
应绪也是笑着看着她,细细看过后,说道:“怎么我这才走几个月,你就憔悴这么多!看来我还是不能走啊!”
应纯知他意,笑吟吟地没反驳他,只让雾巧去给应绪斟茶。
应绪和应纯说过话就离开了,应纯知道他忙,也没拦他,让他去了。
应绪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遇上了应绚,他眼底掠过一缕复杂的情绪,但也没说什么,匆忙走开了。
应绚看着应绪离开的背影,微扬起唇角,旋即又恢复了常态。他身旁的小厮一直低着头,就跟瞎了哑了一般,一点声响都没有。
应纯百无聊赖地瘫在窗前的小塌上,没个正经形。
从饯春宴回来时的情绪早就散了个干净,她这半个月不过是和大夫通了气,装病罢了。毕竟她身子弱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也没人怀疑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装病,只是无端觉得不想和人交流,感觉和人交流好费力,还不如自己躲起来来得畅快。
而且,她叹了口气,想到那天的曲驸马,她问过雾巧了。
那曲驸马原名曲肇华,是中护军之子,原也是个俊才,抱着一腔热血只想着去沙场,本来也没什么困难,却被三公主周任莘看上了,硬封了驸马,再没了上阵杀敌的可能。
这个人了她一个警示,联系到周任雪,应纯是没有一点办法了。
“纯儿在想些什么?怎么愁眉苦脸的?”应绚进来就看见应纯苦着脸叹着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大哥。”应纯坐起身来,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应绚也不恼她,还是很关切地问她身体如何了。
应纯一一回了,应绚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应纯突然问道:“大哥,你有什么理想抱负吗?”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你管我问这个做什么,回答我不就是了?”
应绚宠溺地点了一下应纯的眉心,说道:“我以后啊,想为民请命,当个好官,就像父亲一样,向上传达民意,向下抚慰民心,让我大周的民众可以人人安居乐业,就像孟子说的一样,门不闭户,天下大同。”
应纯看着应绚提及自己理想时明亮的眼眸,心顿时沉了下去。她想到周任雪,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对于周任雪来说,应绚是自己的良婿,但是,对于应绚来说,周任雪,或者说是九公主的青睐,并不是什么好事。
应绚笑着看着应纯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的模样,笑意中掺上了许多不明之意,不过片刻即散,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应纯低着头没看见,房中下人也都低着头,好像一瞬间都成了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半点异样。
应绪回院子的时候还遇上了应纤,两人擦肩而过之际应绪突然停了下来,拦住了应纤。
“我们聊聊。”应绪见附近除了自己和应纤再无旁人,直接开门见山。
“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聊的。”应纤皱眉拒绝。
“岚清。”应绪也不废话,直截了当。
应纤心下大惊,不过她还是稳住了,跟着应绪离开了。
“大哥以后一定可以当一个好官的。”应纯像是在对应绚做保证一般,坚定地说道。
“嗯,大哥也相信自己可以做一个好官。”应绚笑着说道,一副子被认可般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