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听了雾巧的话,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殿下,如殿下所见,在下要先行一步了。”
周度握了握拳头,假装冷静,“吾与相府千金一见如故,不如留她下来陪吾赏花。”
周度都这样说了,顾瓷也不能再拒绝了,“如此便是纯儿的荣幸了,不过纯儿怕生,还请殿下允许在下作陪。”
“不必。”周度一脸的拒绝都不带掩饰的,好嫌弃他哦,这个人话怎么这么多。
他对身后的随从微一示意,假山后就走出来一个侍卫,径直走到顾瓷和雾巧身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顾瓷和雾巧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侍卫离开。
应纯见这阵势,有点紧张,周度的行为让她十分不解,又因为拘束,她也不敢询问。
周度向应纯伸出了手,应纯吓一跳,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周度手就十分尴尬的定在了那里。他旁边一个小厮模样的冲他挤挤眼,有朝着应纯的方向努努嘴,周度受到鼓舞,十分强硬的握住应纯的衣袖,低声说道:“你陪我走走好不好?”
明明是他强硬地留下自己,这会儿倒是像应纯怎么着他了似的。不过除了答应他,应纯也没得选。
应纯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这个过程中周度也没反抗,但是一脸的不舍,搞得应纯都以为自己袖子上镶金了,让他这么珍视。
周度折身,带着应纯往他来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皇家的东西就是好。这花园,她走过来是花多,一路花径,曲折蜿蜒,可以很清晰的进行观赏。而周度过来的地方,假山居多,景致大不相同。
有一段假山相连,她和周度两人并肩正好过去,不过估计是专门做的景,这一段路都是在假山内部的。路上方有通光孔,不过还是有点暗,这多少令应纯觉得有些不适。
在她准备忍忍走快点的时候,周度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刚在走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被温柔的握住,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也悄悄爬上她与他手相接的地方。
应纯吓一跳,反应很大地把手抽了出来,停下脚步,看向周度,又想起来自己这番举动估计已经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就快步离开,走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殿下,需不需要?”小厮上前恭敬地询问。
“不用。”周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静静站了一会,才缓步回了宴会。
应纯跑到宴会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平复呼吸。她觉得周度怪怪的,也不爱说话,还,还总是偷偷摸摸的握她袖子和手。而且之前,周度明明是在个小和尚,卖河灯和花的,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太子?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雾巧迎上来无不担忧地问道:“小姐,太子殿下有没有……?”她盯着应纯,眼神里一片纠结。
“有没有什么?”应纯没领悟到雾巧的意思,随手抄起茶杯就准备喝。雾巧拦下,给她换了杯新的,无奈地摇摇头,看应纯的反应就知道什么也没发生,她松了口气,“没什么,这杯茶冷掉了,奴婢给小姐换一杯。”
蔡氏和御史夫人更衣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应绪还在别处,顾瓷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应纤不见了,不过也没多在意。往前看,应行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边,身影显得格外寂寞。
她环视一圈,发现别人还都挺开心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过声音都不大,宴会现场也没有很嘈杂。
应绚过来的时候,见看见她特别无聊地拿着一只筷子戳着面前的一块酥饼。
他坐到她身边,“怎么?很无聊吗?”
“嗯,二哥也不见了。”应纯懒懒地回道,手上动作不停,酥饼被她戳的四分五裂,很不像样子。
“再忍忍,等一会儿就好。”应绚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又让旁边的侍女把酥饼换了一碟。
“对了,大哥,那个太子?”应纯突然想到周度,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的模样跟只小老鼠一样。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应绚拢了拢袖口,“太子殿下是皇后所出,排行第七,皇后薨毙后就暂时由柳贵妃教养了一阵子,后来身体不好,陛下就送他去了国安寺静养。前一阵子本该秋收了,却突然下了好几场暴雨,江南那边受灾最重。钦天监便提议将太子殿下接了回来。”
应绚这话里真假半掺,又隐瞒了很多事情,不过应纯不知道这些。
应纯第一次了解到自己所处的王朝最高统治者的事情,心里痒痒的,还想问些什么什么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来人是应纤身边的丫鬟蜀香。
蜀香一过来就直接跪到了应行天面前,哭着让应行天救救应纤。
应纯见了,眉头紧蹙:这应纤找事都不看场合的吗?由于之前的事,应纯对应纤毫无好感可言,这会蜀香的哭诉,也就直接被她当做了演戏。
好在蜀香还有点分寸,声音不大,应行天听见她的话之后起身准备跟她过去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纯儿,你来。”应行天突然发声,转头看向应纯,目光深沉,不知道什么意思。
应纯不想去,又不敢不去,她咬咬下唇,带着点哀求地看向应绚,应绚低声安慰她:“别怕,我和你一起。”
应纯这才跟着应绚离席,由蜀香带着往之前的花园走去。
蜀香和应行天走的很快,应纯都是一路小跑地跟着的。
蜀香带他们去的是花园里的池塘,池塘边围着三三两两的女眷,像是其他府里的小姐带着自己的丫鬟。
她们在低声说笑什么,不时往池塘里看两眼,一脸嘲讽。
应纯刚到,就看见顾瓷抱着一个湿透的女孩子上了岸,看清这个女孩子的衣饰,她的身份一目了然——她就是应纤。
蜀香和上次一样,哭着跑上去抱着应纤就是一顿哭。
顾瓷浑身都湿透了,他今天穿的一身白衫湿透后都贴在了身上,岸边的几个千金小姐无意间扫他一眼,都羞红了一张脸,纷纷转身,你推我我推你,推搡着准备离开。
应纤还没醒,蜀香又抓住顾瓷的袖子不松手,哭着求他救自家小姐。
应纯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应绚就把她生硬地转了过去,“不许看。雾巧。”
雾巧听话地准备带应纯离开,这个时候,突然又过来了人。
明黄色的龙袍,应纯呆了一下,才跟着跪了下去,她没抬头就看见了皇帝身边一抹杏黄。
周瞰免了众人的礼,让他们起身后,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应纯,又看向顾瓷和应纤,问道:“应相,这是你女儿?”
应行天不知道周瞰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是。
“那这就是这丫头的未婚夫了吧!两个人都湿透了,来人啊,带着两人去更衣,别着了凉。”周瞰大度地让身后的侍者带两人准备去更衣。
“不是的,陛下……”应行天忙要解释,他刚一开口,周瞰就看了过来,似笑非笑,“怎么了?朕是有哪里说错了吗?”
顾瓷和应纯的婚约只是两家夫人的一个约定,连婚书都没有,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和御史家是有婚约的,具体是谁大家也是清楚的。周瞰这一开口,就直接定了应纤和顾瓷两人。
应纯徒劳地张了张嘴,手就被应绚安抚性的握住。
“这顾瓷倒是不错,敢犯险,这对佳人真是情谊深厚啊!这倒有些令人欣羡。”周瞰感慨道,“对了,应爱卿,刚刚过去的你那个女儿叫什么?等回去朕帮这两人写份婚书,也算是沾沾这对佳偶的喜气。爱卿不会介意吧?”
“……臣不敢,这是小女的福分,小女,”应行天看了一眼应纯,又飞快地转开视线,“小女名为应纤,是,是臣的四女。”
“应纤,顾瓷,嗯,”周瞰微笑着点点头,“好名字,好名字,这两人名字也相配。”
相配吗?在场各位就算再觉得两人不配,周瞰开了口,说相配,那这两人就是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