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吉他前奏响起的时候,石炎炎正在看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是她中学看的一本书,已经被翻得很旧了。
为了听完前奏,她故意没有接电话,而电话那头的人也格外有耐心,整死不挂。
“喂!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是不是故意的?”
耳边一阵熟悉的抱怨,一听就知道是牧肖。
“嗯。”她微笑着答到。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么天真可爱无辜善良……”
“得了吧你,打电话干嘛?”石炎炎估摸着要是跟她扛下去,这通电话能打到明年,便很明智的打断了她。
“诶,B市是不是在下雨啊。”对面的人贼贼的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她望了望窗外不大不小平淡无奇的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有点惊喜。
“你在哪儿啊?”
“往楼下看。”
打开窗户,从四楼的阳台往下看,一把透明的雨伞忽然倾斜,一个短发女孩抬头望着她。
“你剪短发了?是不是白色卫衣的那个?”她一边摸索着眼镜一边问。
“是的,你个瞎子,你住四几几呢?”
“你还不是一样瞎,得了得了,我下来接你。”实际上她是忘了自己住四几几,只知道蔚沉年家就在电梯旁边。
下楼之前她还特意记了记他家的门牌号,嗯,401。
电梯里没有一个人,脑后的头发紧紧的贴着被雨水淋湿的后脖颈,她有种快要冲出来的兴奋感。
“又装逼,冷不冷啊。”一下楼石炎炎就用手指拈着牧肖的袖子,还抖啊抖的。
“彼此彼此。”她横了她一眼,一样用咸猪手扯了扯她单薄的衬衣,雨伞往她身上倾了倾。
“hiahiahia……”石炎炎笑的让牧肖觉得自己脸上画了一王八似的,“你还是那么猥琐。”
“别乱讲,我告诉你哦,我现在特纯洁。”
“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灯光迷乱的酒吧里,蔚沉年仰起头喝了口啤酒,喉结上下翻动着,散发着足够的成熟气息。
可石炎炎一直都把他当做当年幼稚的初中生,他既想逃离又想停留在这种相处状态。
啤酒苦涩的滋味刺激着味蕾,如果她在身边,一定会让他加热一下。
她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
嘴角的瘀伤是跟那个男人打架时留下的,对方比他大两岁,叫嚣的功夫比他格斗的技巧要强得多。
“石炎炎你真是个傻X,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酒吧的音乐很吵,没人听到他冷淡的却深藏着心疼的低骂声。
“听说你分手了啊?”牧肖凑过脸来,“跟我讲讲呗。”
“没什么好讲的。”她云淡风轻的望着外面的雨。
“啧啧。”牧肖的眼神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真的是。”石炎炎无可奈何的望着她。
“讲吧讲吧。”
“……听完你别骂我啊。”
“不会不会。”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向蔚沉年,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让他感觉鼻子特别难受,偏过头去却怎么也摆脱不掉。
此刻他特别想念石炎炎衣服上阳光的温暖味道,尽管他总是嘲笑她不像个女的。
“小哥哥,加个微信吧。”女人裸露的肩膀有意无意的触碰着他。
蔚沉年觉得很恶心,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优越感。
他望着面前这张脸,不如她的干净,不如她的自然,眼睛不如她的清澈,笑起来不如她那么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别的女孩,就不自觉的想和她做对比。
“小姐,你的鼻子歪了。”他毫不留情的丢过一句话。
女人慌忙捂住鼻子寻找镜子,但他早已转身离开。
“实习期的时候一男的对我莫名热情,后来表白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在一起了呗。”石炎炎的语气淡定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渣呢?”牧肖轻轻皱了皱眉。
“后来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找他分手啊。”
“然后呢?”
“然后?”她顺手拿起墨绿色封面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搁在头顶,“他丫的把我绿了。”
“这样啊,hiahiahia!”弄明白大概后,牧肖在一旁笑的丧心病狂。
“笑个屁啊!”石炎炎白了她一眼,“我现在真的是想想就恶心,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要拒绝。”
“你这就是活该知道吧。”
蔚沉年的量控制的很好,虽说头有点晕但还没醉。
上次石炎炎喝醉了吐了他一身,折腾了一晚上,他不想让一个女孩子照顾喝醉的他。
夜晚的风很凉,望着远方模糊的高邈的天空,他很想回到她身边。
“我怎么听说你还喝醉了呢。”
“不是谁啊?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你亲爱的房东呗。”
“回来一定得弄死他。”
“行了行了,别杀生了,快告诉我。”
“没什么好讲的,喝醉纯粹是被坑了。当时吧同事聚会不好拒绝,哎哎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谁知道他丫的还把女朋友带来了,非得跟我喝一杯,让我忘了他。”
“我靠,这人也是够自恋的,不过你酒量怎么这么差啊?”
“喝完我才知道他给我整的白酒。”
“渣男没错了。不过蔚沉年已经去找他算账了,没事了啊。”
“蔚沉年?!”她皱了皱眉,“他不是说公司有事吗?”
“卧槽!!”牧肖暧昧不清的眼神让石炎炎特想抽她,“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石炎炎白了她一眼。
“诶,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还是和从前一样八卦的让石炎炎想一把推开。
“得了吧,你也知道,他从初中起就没把我当女的。”
“那是初中,现在怎么看都是个女的呀。”牧肖又伸手扯了扯她胸前的衣服,一脸色情的笑着。
“滚滚滚。越来越猥琐。”
“hiahiahia!”
在电梯里的时候,蔚沉年一直在想怎么找理由解释嘴角的瘀伤。
“诶,天都黑了,你怎么回去啊。”
“你怎么这么残忍呢,天都黑了还不让我留下来。”
“一把年纪了少给我矫情。”
“告诉你吧,我来B市发展了。”牧肖朝她狡黠的笑笑。
“你们这种人就知道欺负员工。”石炎炎痛心疾首的批评着她。
“我住402,”她特暧昧的看着她,“你和蔚沉年晚上动静别太大,免得吵到我。”
门外的人怔在那里,那么一两秒好像要窒息一般。
微微睁了睁眼,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转身开门。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石炎炎习惯性的应着。
“hiahiahiahia!”听到这么亲密的相处方式,牧肖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你滚。。”石炎炎白了她一眼。
“好的好的。”送她到门口的时候,笑出眼泪的她还转身不怕死的说了句:“动静小点!”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挡住了石炎炎的魔爪。
该死的是,她的嗓门还格外的大,这让她尴尬的都不想回头。
牧肖,你,死,定,了。石炎炎咬牙切齿的想着明天怎么弄死她。
此时的牧肖正乐呵呵的遐想连篇。
“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她发现蔚沉年的眼神也有些暧昧不清,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
石炎炎的目光被聚集他嘴角的瘀伤上,有的地方血已经凝固,暗淡的黑红色。
她突然觉得心脏落到了一个很低的点,带着深深的歉意,翻箱倒柜的去找碘酒和创可贴。
“坐下。”熟悉的命令的口吻,让蔚沉年特别想念,乖乖的坐在色调温暖的米白色沙发上。
嘴角的刺痛沿着神经末梢交错纵横的传达到心脏,石炎炎轻轻的吹着气。
“疼吗?”她的语气温柔了一些,却依然带着深深的抱歉。
蔚沉年沉默着。
“你都知道了?”他很难过她语气里的歉意。
“还打架,你又不是小孩。”石炎炎拿棉签用力的摁了一下伤口。
“嘶——”他微微皱了皱眉,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笑着问,“你能不能温柔点?”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石炎炎扫了他一眼,轻轻贴上创可贴。
“动静小点是什么啊?”他用近乎调戏的语气,玩味的看着石炎炎,“嗯?”
“没什么。”她转过脸去。“你快去洗澡吧,给我把地板重拖一遍。”
“真是绝情的女人啊!”蔚沉年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
“别感冒了。”她故作自然的丢下一句就回房间了,心跳一声一声止不住的撞击着鼓膜。
她一直都没仔细观察过,蔚沉年早已不是当年幼稚的模样。纤长的睫毛承载住所有的光,少年时青涩的棱角已在岁月中变得透明,眼睛还同从前那般干净,浅笑时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已经足够撩拨女孩的心弦。
“今晚要打雷,”站在石炎炎房间门口,至少185的身高斜倚着墙壁,“你怕不怕?”
“不怕。”她突然想起从前她还嘲笑过他矮来着,有种很打脸的感觉。
“……”蔚沉年垂着眼,羽扇般的睫毛掩藏住了些许失望,“恐怖片敢看吗?”
“等会儿,我去找零食!”石炎炎跑到客厅又开始翻箱倒柜。
男孩无可救药的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依然没有开灯,石炎炎倒是一点都不怕。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她身上温暖的气息让蔚沉年觉得特别安心,时间好像突然变慢了。
她觉得眼皮有些沉重,闭上眼,不想竟睡着了。
肩头突然落下的一份沉重让蔚沉年的心微微一颤。
他静静的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彻底扰乱了他的心,思绪一片空白。
此刻怀中的她,像一只熟睡的小兽,静静的依偎着他。关上电视,在汹涌袭来的黑暗中,蔚沉年悄悄的对她耳语晚安。